席天疆面无表情,看似情绪不佳,实则早就有心理准备。
且说到底,他这个帝庭之主才是第一个想要放弃寰宇帝庭的人,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如此一来,谁也无法指摘谁,也无法苛责。
朱思齐暗自摇头,眼见这边的气氛渐趋紧张,不由开口道:“羲皇,有件事我很好奇,刚才乐道友所言的“白玉山”究竟为何等势力,竟让你也如此紧张?”
风伏纪微微一笑:“思齐兄错了,哪怕强敌大如天,朕也并不紧张。朕,只是想给诸位一个机会。”
朱思齐讶异道:“何解?”
风伏纪眸光微动,“攘外必先安内!尘世帝域作为九界屏障,是朕必取之地。然朕既然走上了羲皇之路,总不能只会以杀了事,能以有限度的和平方法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这话的含义很明确,和平的方法解决不了,那只能以杀来解决。
届时,谁能够存活下来,便只能各凭本事。
当然,如他之前所言,想离开者,他也不会反对,只是以后若再遇上,必定情谊尽消。
“也是,他风伏纪也是一路从杀道走上来的,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朱思齐内心暗忖一句,想了想,又道:“青莲,不介意我如此称呼你吧?”
风伏纪轻笑一声:“无妨!”
朱思齐颔首一笑:“好,你就这么确定你未来定能打出四方界域?”
风伏纪眼神炯炯,气机微微绽放,顿时有山川星河,宇宙万象在其中滋生出来,变化成千,让人无法直视。他注视着朱思齐,缓声道:“只要朕在一天,便不可能只局限于一界之地。吾之征途,必是星辰寰宇。
这是运朝之道,意味着永不停歇的扩张与前进。停滞就意味着失败,因此若要跳出此道之上,唯有不断前进,才有超脱的机会。
朕,不可能停下来。
前面是白玉山,朕便踏碎;是青玉山,朕便捣碎…...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朕的步伐!既已入修行一道,除死以外,此道便永无止境,如此解释,思齐兄可明白?”
他的语调虽缓,然言语里首次且罕见流露出来的极度霸道、永不回头且粉碎一切阻碍的铮铮意志,自让在场的人无比动容。
如此鲜明的态度,强大的意志,若是配合如今东华的成就,无疑更具说服力。
即使是内心极有不甘臣服之意的宸翰帝君段征,以及景唐帝君魏渊等人,都被其当前的态度震慑住,阴沉的情绪蓦然消散,背后冷汗直流,静坐无声。
朱思齐自也如此。
身为神威帝君,他所修的煌煌如日的神威规则注定了其性格必是张扬而炽烈,气冲霄汉,拥有睥睨天下,压迫四方的磅礴气场。
而其性格,经过一段时间以来的总结与归纳,也属刚毅果决。
然看似宁折不弯,骨子里却也有着与其气概凌云特性相反的极度理智,这点从他之前屡次劝席天疆趁早决定未来,无须顾忌颜面,便可见一斑。
这也是风伏纪极度欣赏他的原因,这是一名刚猛霸道的战将,也是一名极具潜力,自信如磐,拥有极度自我,意志强悍的真正修行者。
修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若能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作伴,无疑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
朱思齐看向了席天疆,眼神里充满了问询之意。
席天疆与其相交多年,最初也是不打不相识,自然明白这位生死之交的秉性。
两人对视无言,实则心领神会。
席天疆索性也站起身,身心内外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注视着风伏纪道:“看来不答应你是不行了。你看得很透彻,以我等的实力确实无法越过此方宇宙的界限,与其默默无闻逝去,不如追随你拼一把,或有不可预测的广大前程。
然你我之间隔着吾子文炌,这是挥之不去的刺,我怎么信你,你又怎么信我?”
这个问题尖锐且现实!
诚然两人互相欣赏,之间有过多次默契无间的合作。然席文炌参与杀害姜悟一事,证据确凿。
而席天疆也对席文炌心有愧疚,曾直言愿以性命相抵,也足见他之性情与决心。
这是一个父亲的赎罪之心,也是无解的结!
如风伏纪曾经与一众人杰所言,有情之人往往比无情之人更难对付。
性如焰,意之坚,心便无敌。
殿内众人也因席天疆此言,俱是看向了座上的年轻羲皇,想看看他要如何回应并解决这个难题。
乐定景扫视殿内众人一眼,暗道:“席天疆看似心生离意,意志衰减,然到底能力昭著,曾为衰弱的帝庭力挽狂澜,余威未减,这位年轻的羲皇若是能一举拿下他,今日一议必能和平落幕。”
风伏纪自然也明白此点,目光如渊,直视着席天疆,声音不高,却带着凛冽的意志与穿透灵魂的力量:
“席文炌参与杀朕外祖父一事,此乃事实,不容抵赖,亦无法轻赦。
他因自己的作为,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惩罚,轮回傀儡躯壳,源头为何,你我皆很清楚。天疆兄,朕可以答应你,让他与叶玉京一样,死得其所,以赎其罪,多少也算是一份荣耀,以飨汝爱子情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