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恩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临近港口的仓库,咸湿的海风从窗口吹进来,四周的墙壁斑驳,角落里还堆着破旧的桌椅和几个巨大的集装箱。
这时,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宋念恩回头望过去,瞧见了一个身材匀称的男人一身西装逆着光走向她。
等人走近时,她才发现这人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相貌英俊,脸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宋念恩,木兰织的传人,对吧?”
“你、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的?你要做什么?”宋念恩的声音颤抖,她翻遍记忆也没找到任何跟这个少年有关的片段。
“没否认,就是承认了。”少年打了个响指,仓库的门便被咣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外头也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布。
这时宋念恩才发现,仓库中是开了灯的。
只是之前这灯光太过微弱昏黄,她并未发现而已。
这会儿自然的天光被隔绝,那展昏黄的灯光就成了唯一的光源。
紧接着,一张方桌被抬了过来,宋念恩被人按住了肩膀,一双手被压在了桌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巨大的恐惧袭来,宋念恩越是挣扎,桎梏着她的手便越是用力,好似关节都要被人给生生捏碎了。
“这双手的确是刺绣的手。”少年看着宋念恩的手,那茧子和指尖扭曲的弧度,证明了宋念恩的身份。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立即接通视频要求:“太奶奶。”
“解决了吗?”视频的另一边,白发高高盘起的老太太正在抚摸着怀中的猫儿。
“已经确认她的身份,这就要动手了。”少年的语气里满是尊敬:“太奶奶,您要看看她吗?”
“木兰织的传人?看看也可以。”老太太挑了挑眉,很快,屏幕里就出现了一张满是惊恐的妇人面,老太太啧了一声,眼里满是鄙夷:“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我不会木兰织,我不会木兰织啊!”宋念恩从这几句对话里拼凑出了这些人找上自己的原因,她惊叫道:“巧妹那个死老太婆说什么“老祖已死,木兰织就此封针”,她根本就不教我!”
“哦?”老太太听见这话眼里浮现一抹玩味:“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是的,但是她又偷偷把木兰织教给她孙女了,那个老虔婆,她口口声说要封针,我是她唯一的徒弟啊,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当她儿媳妇了,我们差一点就是一家人了,我对她掏心掏肺,我对她儿子死心塌地。
结果、结果我那么喜欢庄宇恒,她明明知道的,结果还说什么时代变了要自由恋爱的屁话!
她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以前做过乞丐女,她一直觉得我是乞丐,我的一切都是她施舍的,她以前明明一直在夸我刻苦的,她说我是她见过最勤快的绣娘,一定大有作为,她说过的!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教我,还有那个贱人!
她爸妈都是残废,她也是个捡垃圾的,要不是我看她可怜,带她回家吃饭她能见到庄宇恒吗?她抢我男人,她抢我的家,我只想要一个家!
如果不是我,她会有机会跟那个老不死的学刺绣吗?
凭什么,凭什么我做梦都想学到会的木兰织,她只是看着,就能摸索出门道,只是自己研究就能仿照个七七八八?
我已经愿意把庄宇恒让给她了,我已经愿意把我梦寐以求的家交给她了。
为什么她不教我木兰织?她都已经看会了啊!
她还说什么“妈不想让我绣这个,我就不绣了,你也别学了,妈会不开心。”
不开心?
那谁会在意我到底开不开心啊!我也不开心啊!
我的痛苦她们谁看见了?
既然我步步退让他们不珍惜,那就谁都别想开心!”
宋念恩抬起脸看向手机屏幕里的老太太:“我看出来了,你跟巧妹她们有仇,巧妹的儿子儿媳都是我弄死的,我也算是帮你报了仇的。
巧妹的孙女庄柔也会木兰织,她还秀了一条旗袍,那件旗袍就穿在了叶家大小姐的身上。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做事,做你手里的刀。”
“叶家大小姐?”老太太用手摸着怀中的猫,目光低沉:“此前听闻叶家老祖在临终前曾留下豪言壮语,说她即便身死道消,也会从地狱爬回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太奶奶,那可能就是一句狠话吧。”老太太身边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开口说:“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你不懂她,她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老太太抬手摸向耳后的伤痕,思绪飘向了多年以前。
叶家老祖声称要为了芸娘讨个公道,让她洗干净了等着。
她原以为那也不过是一句狠话罢了。
毕竟她出身首富之家,金银财宝堆砌十辈子都挥霍不完,家宅之中守卫比皇城根儿的都要多,各个身怀武艺,她从不缺为她赴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