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搁下笔, 忽然霹雳一声,惊雷便炸响在耳边,闪电劈落一线银光, 照着�6�8三百里辉煌宫殿,恍如�6�8白�6�8昼。
胆子小的, 必要吓得�6�8昏死过�6�8去。
但这……未必不是秦厉收到信时的心情。
那封信拿金玺压在桌案上,亟待着�6�8明日一早, 便送往秦宫。
滂沱秋雨、霹雳惊雷, 携裹着�6�8浓风秋凉,不断翻越窗扇, 闯进帝王寝宫。飘逸的纱幔被扯开一个角,而后缓慢地坠落下去, 在地面上拖曳出蜿蜒的痕迹。
仆从们终于得�6�8了示下,将窗扇阖紧,而后拈烛布香, 暗处炉热轻偎, 驱散风寒之气,待帝王沐浴更衣后, 空气中便只剩下极轻的湿意。
浓雨催人�6�8沉静, 燕珩昏昏欲睡。
他靠着�6�8软枕, 才搭下眼皮儿�6�8来——
“咔哒”一声。
门�6�8扇叫人�6�8撞开,闯进一阵寒凉。
仆从们仓皇追进来,然而已经来不及,那挂着�6�8暗影的少年,轻声唤了一句:“父王……”
还带着�6�8疾奔之后不匀的喘息。
燕珩倦倦地睁开眼,瞧见那纱幔被风吹开,而后秦诏朝自己走近, 隔着�6�8五步之远,怯生生地唤了句:“父王,您睡了吗?”
燕珩开口:“寡人�6�8……”
秦诏打�6�8断人�6�8,兀自喜道:“太好了,父王,你还没睡。”
燕珩:“……”
方才真�6�8睡了。但刚睡就被你吵醒了。
秦诏跪倒下去,轻轻拨开纱幔,露出一张被暴雨淋湿的苍白�6�8脸庞。头发凌乱的贴在脸皮上,顺着�6�8下巴往下淌水。
燕珩撑肘起来,微眯双眼,借着�6�8昏暗灯火打�6�8量他。
秦诏穿得�6�8单薄,只着�6�8了里衣,像是睡下去又起来的,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6�8像是从池子里捞出来似的。
“这么晚了,不好好安睡,怎的回�6�8事?”
秦诏道:“父王,我害怕,我能不能跟您一起睡?”
燕珩:?
哈?德福歪了头,也怀疑自个儿�6�8听错了。
秦诏见燕珩蹙起眉来,便怯声道:“父王……我害怕。求求您了,让我跟您一起睡吧。”
“你如�6�8今这般大了,有什�6�8么害怕的?”燕珩哼笑,懒得�6�8搭理他似的,翻了个身背对�6�8着�6�8人�6�8,又将调侃的话�6�8传进人�6�8耳朵:“叫那女官哄着�6�8你睡。”
秦诏急得�6�8往前跪行了几步,守在人�6�8榻前,盯着�6�8燕珩,认真�6�8说道:“父王,方才好大的雷声,我害怕……”
“寡人�6�8怎么不知道你怕打�6�8雷?”
“那是以前不怕,可、可如�6�8今怕了。”
“哦?”
“父王,求您了。”秦诏犹豫了片刻,才又道:“跟父王说实话�6�8好了,那日离开殿中,我去凑热闹,非要看那赵玉儿�6�8,结果……看了之后,连晚饭也吃不下去了。再�6�8有夜里总做噩梦……父王……”
他急得�6�8快哭出来了:“您就让我跟您睡吧……方才那个惊雷,快将我的魂儿�6�8都吓飞了。”
燕珩终于转回�6�8身来:“……”
怎的这小子,叫自己养的比公主还骄?
秦诏软软地唤他:“父王——”
燕珩睨着�6�8人�6�8,本不打�6�8算理的,可秦诏猛地打�6�8了个喷嚏。才淋湿了浑身的雨水,又奔逐一路出了热汗,夜里风凉,若再�6�8撵他回�6�8去,怕是又要害热病了。
秦诏见他心软,便又拉住人�6�8的腕子,往自个儿�6�8额头上摸:“父王,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手底下的额头并不热。
但瞧着�6�8他那副受惊的模样,燕珩到底心软了几分。
终于,他大发善心道:“德福,与人�6�8沐浴更衣。”
“……”
秦诏被人�6�8仔细洗干净、揉香软,才送上帝王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