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芝桃伸出手看着他。
她身后的月光静谧,清凌如水,浸没微凉的空气,也浸没她发亮的黑眸、平静的面庞。
恍惚的蓝瞳倒映出这张干净得没有杂质的脸,弥尔斯的指尖颤了下。
他抬起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搭上她的指尖。
南芝桃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对方的身子一晃,好像才回过神似的。
“出去……你想带我出去?”弥尔斯抬高了语调,难以置信她的想法。
这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南芝桃才意识到他个子很高,清瘦却又高挑,压得她一踉跄。
好在她有的是力气,南芝桃没说话,屏住呼吸使劲,把人抱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弥尔斯不觉得被这样伺候有什么不对,只无法容忍她的无视,手指又扯住她的衣领子:“说话。”
什么坏毛病,南芝桃掰开他的手指:“对,带你出去,你的房间都被人鱼弄得臭烘烘的了,你还要待在这里过夜吗?还是说——”
她忽地低头,把人按在轮椅上,黝黑又清澈的眼睛直视着青年的蓝瞳:
“你要喊你的管家和仆从过来,把人鱼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在她的直视中,弥尔斯的瞳孔骤缩了下。
南芝桃恍若未觉,又直起腰,唇瓣翕动,发出小声的嘀咕:
“我觉得他们应该睡得蛮熟的,毕竟连人鱼的歌声和你的尖叫都听不见,到现在都没人过来查看,明天要不要扣管家的工资呀……”
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冷哼,弥尔斯打断她,没好气说:“到底还走不走?”
“走。”南芝桃道。
她下意识准备推轮椅,月光照到青年清晰白腻的锁骨上,她才猛地发现少爷只穿着件黑色真丝睡衣。
南芝桃默默停下动作,转身去找东西。
“嗯?”弥尔斯发出疑惑的音节,一件睡袍随即被扔到他身上。
南芝桃的视线又扫过他光洁的脚踝,青色的脉络蛰伏在苍白的冷肤下,保养得很好,下肢瘫痪也不见得萎缩的痕迹。
她又拿来鞋子,往他的轮椅前一放,却和抱着睡袍的金发少爷大眼瞪小眼。
“你不穿吗?”南芝桃歪了歪脑袋。
弥尔斯:“我怎么穿?”
“噢,忘了。”南芝桃慢吞吞地道,似乎不经意间忘记了他下肢瘫痪的事实。
这样的工作不该她来做,她先给少爷穿上鞋,再给少爷穿好睡袍,动作算不上温柔。
在弥尔斯反复瞪了她好几眼之后,南芝桃也没想好这该不该算加班。
但是看少爷不太满意的样子,她觉得,他应该不太可能会给她加班费。
收拾妥当,南芝桃推动轮椅,方向正对着窗户。
弥尔斯看着她打开窗户,叫停:“等一下,你打算怎么出去?”
“当然不能走门,不然撞上人
鱼怎么办,更何况走廊也被祂弄得脏兮兮的。”南芝桃理直气壮,站在窗边目测了下高度。
庄园的别墅层高优渥,一层更比两层高,弥尔斯的房间在二楼,外墙上有很多可以借力的浮雕装饰。
坏消息是要把少爷和少爷的轮椅一起带下去,好消息是她有使不完的力气!
南芝桃继续加班,这回做的是搬运工的活。
搬运工憋着气抬起轮椅。
弥尔斯张了张嘴:“……有悬浮模式。”
南芝桃一口气差点泄了:“……”
那她使得力气算什么,讨厌有钱人。
“哦。”搬运工放下高档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