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杳知道符盈是嘲讽她, 因为刚还上的那两亿一千万,除了一千万是她赚的以外,其余都是靠赌石赌回来的, 本金还是陈奚舟给出的,符盈说她买不起也正常。
索性回了一句:[既然您不要钱, 我也摘不下来,那就这样吧,劳烦您在外人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发完后, 她就起身洗漱睡觉。
深秋的夜, 风都带着肃杀的气息,卷起地上的落叶与沙石, 吹得窗户呼呼作响十分渗人。
她只能紧紧抱着‘有福’,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恐怖的事,即便那些鬼怪的画面会无孔不入的进入脑海,她也会安慰自己有‘有福’在, 不会有鬼怪敢近她的身。
渐渐的,睡意袭来。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巷子里的黄狗发出了叫喊声, 来来往往的人都换上了较为厚实的毛衣和长裤。
陈奚舟的车准时停在巷子口接她。之前预约的手术本该在九月底, 但主刀医生的排期往后延了两周,昨天已经通知她来办理住院手续, 她没搭理, 最后还是陈奚舟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会亲自接她去医院。
手术时间是下午一点钟开始, 办理完住院手续后就开始了术前检查,繁琐又复杂。
她一度追问陈奚舟, 能不能不做。
陈奚舟睨她一眼,说道:“可以不做,那你嫁给我,我照顾你一辈子。”
“……”
犹豫片刻,便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各种检查。
手术是三点钟结束,主要进行了神经修复。
进手术室之前,陈奚舟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事要赶回去,他握着她的手,安抚她:“进去打了麻药就不会有意识了,我给你安排了几个护工,等我忙完公司的事就来看你,别怕。”
听到他这话,心瞬间凉了半截。
谁做手术没有家人朋友陪伴?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来做这个手术,陈奚舟却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慢慢的躺回到了病床上,在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人在什么时候是最没最尊严的,那就是在病床上。
默默看着天花板一格一格的板子,直到被推进手术室,麻药推进身体里时,那些杂念也都一一消失不见。
一点的手术,三点结束。
出来时,麻药还没褪去,意识昏昏沉沉的,听不到旁人说话。
到了傍晚五点多,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睁开眼睛,漫天紫红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散落进来,就像是步入了梦幻世界,美得很不真实,她动了动手指头,没有包扎的左手能自如的动弹,打着石膏的右手连动弹都做不到。
护士给她换药,说是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出院。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睡过去。
睡到八点钟醒来,护工开始喂她吃饭。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被照顾的感受,吃饭要人喂、上厕所要人帮忙、就连穿个衣服都得别人搭把手,这让她想起了在小镇修养的时光——并没有因为被照顾而开心,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累赘。
扭头看向窗口,窗户上倒映着影子,影子穿着白色打底的病号服,右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的丑样,刻意耸动五官,看起来又滑稽有又些丑。她让护工给她套了件毛衣,穿好鞋子往外走。
市立医院的路段不算太熟,前些年经过道路优化,本来的东南三路主路段全都加建了高架桥,每次开车走这边时都会迷路。既然不知道路,那就主打一个随便乱逛,随着心意走了一条无名道,走着走着就看见了‘金花’两个大字。
走到校园外的栅栏往里望去,还能看见一些小孩正在教室里玩玩具。
突然,有个穿着粉色毛衣的小女孩拿着粉色的拨浪鼓朝着门外走来,摇摇晃晃走到栅栏边上。
一大一小。
一高一低的对视。
小女孩不会说话,她一直指着门口,示意她往里走。
宋清杳冲着她摇了摇头。
小女孩就干脆抱着拨浪鼓跑到了大门口,对着保安比划了手势。
保安从保安亭里走出来,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宋清杳,冲着她喊道:“哎,小姐,你进来坐坐吧。”
保安应该是认出她了。
小女孩也是。
认出她是那天沈明衿带来的。
盛情难却,她刚走进去,小女孩就牵住她的手往教学楼里走,边走边用手势比划。
什么意思,看不懂。
她牵着她往楼上走,走到天台时,寒风扑面而来,右侧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人,身影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甚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的存在。小女孩牵着她走到他面前,天台没有灯光,只有月亮的光影投射下来,隐隐约约可见男人靠着位置,深邃的轮廓线条流畅,双眼紧闭,微微敞开的领口被洇湿了大片。
走近一闻,一股呛鼻浓重的酒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