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郊一处偏僻的庄子里,李茂赤着上身,静檀正小心翼翼给他处理胸口的划伤。那伤口有三寸来长,最头上深近一寸,那小刃也不过两寸来长,可见那一下她是用了大力!也亏他躲得快,若这一下划在喉上……还真是不敢想。
她娇得猫儿一样,出手可真狠!
他想着当时那一幕,因为司隶兵在庄子里,他是悄悄去看她的,并未想对她如何。可望着那张安静睡颜,玉雕的一样,她被严彧按头亲吻一幕又从眼前闪过,继而是鹿苑窗上交迭的人影,再看她那张小脸时,他便再忍不得,竟鬼使神差朝她俯身下去。
即便此刻,他脑中还是会想起她娇嫩嫩的樱唇,漂亮却又失焦的双眸,以及行动间,从她裙底露出的赤裸足尖,玉笋一样。
他喉结微滚,开口带了几分涩然:“我受伤一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是,属下明白,也已嘱咐过伺候的下人了,殿下放心!”
伤口包好,静檀又将备用的衣物替他换上,也不忘将他惯用的柏子香囊缀在腰间。
外头忽然起了一阵嘈乱,李茂的随侍墨雨一溜小跑着进来禀道:“殿下,有个人摸进了郡主的院子,要将郡主带走,已被司隶兵围了,都官从事张大人刚到,已过去处理了!”
“可知晓来人身份?”
“一身黑衣,黑纱照面,瞧不出来。他身手极好,一圈儿官兵近不得身,可他一时也走不脱,时间久了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姓马的和姓钱的呢?”
“司隶兵看着呢,无碍!”
“好。静檀留下将这里清理干净。”瞥见那件被划破的深衣,又道,“销毁。”
“是,殿下放心,不会留痕。”
“走吧雨墨,回府。”
雨墨伺候着主子趁乱绕后门出了庄子。
此时梅爻所在那院子已战成一团,静檀到时便瞧见司隶兵正在围攻一道黑色身影,那人背着个姑娘闪转腾挪,身姿矫健,功法凌厉,倒也并不吃亏,可也冲不出去。司隶兵许是怕伤了郡主,也不敢强攻,双方一时竟僵持不下。
刚赶到的都官从事张淮扯着嗓子喊:“你单枪匹马来,本官敬你是条汉子,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你还背着个人,再僵持下去于你不利,你还是放下郡主,束手就擒吧,本官从宽处置!”
那黑影置若罔闻,只一边小心护着背上之人,一边寻找机会突破!
梅爻虽瞧不见,也知局势十分不妙。她趴在他肩头道:“这位壮士,眼下于你很不利,你功夫了得,放下我自己走吧!”
那人也不理她,似是铁了心要带她走。
她无奈,只好高喊道:“我是文山郡主,方才喊话的官差是何人?”
“下官司隶校尉左淳大人下属张淮,让郡主受惊了!郡主莫怕,禁军已在路上,顷刻便到,此贼子插翅难飞!”
梅爻道:“请张大人先停手,我来劝他如何?”
“下官接的旨意,是拿下所有可能对郡主不轨之人!此子来路不明,拒不缴械,恕下官无法遵从!”又对黑衣人道,“识相的赶快放下郡主,本官留你个全尸!”
“你敢伤他!”
随着一声娇喝,好几只灯笼闯进来,后面跟着呼啦啦一大波人,人群两边散开,张淮便见了扶光那张冷艳的脸。
“你们围的是本宫的人!张淮,叫你的人住手!”
张淮未料到这姑奶奶竟也来插一脚,愣了一下喊道:“都住手!”
乒乒乓乓的打斗终于停下来,却仍将黑衣人紧紧围困。
张淮上前见礼,谨慎道:“殿下方才说,这人是公主府的?”
扶光看也未看他,朝场中黑衣人道:“如离过来!”
梅爻意外:“你是如离?”
男人将她往背上托了一把,扯下面纱,声音也不装了,边走边道:“来得真是多余!”
梅爻也不知他在说自己,还是说扶光。
她迟疑了一下道:“你放我下来吧。”
他没撒手也没停:“你没穿鞋。”
如离背着人站到扶光跟前,扶光气鼓鼓地仰头瞪他,却见他讨好似的一笑。她又看向他背上的梅爻,竟意外发觉她眸光失焦。
“妹妹……眼睛怎么了?”
梅爻立时潸然欲泣:“彤姐姐我看不见了……不晓得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扶光握着她手安抚:“先别哭,你怎会在这里?陛下为寻你,快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了!”
梅爻掉了眼泪:“我实在不知……”
一旁的张淮一双眸子精光闪亮,闻及此道:“回公主,是您五哥康王殿下,在路上拦了巡察的司隶署徒隶,称发现有人将昏迷的文山郡主带来了这里。卑职属下进庄探查,确然发现郡主在此,而带她来的,是您四哥端王殿下的护卫马侍忠,而这庄子的主人,是钱玉楼……”
他这话讲得实在意味深长,扶光却越听越冷,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事发本宫又派了人来,想将郡主转走,好替四哥抹平此事,这样故事才显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