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逼宫次日,便有禁军查抄了端王府,带兵去的是穆丹,毫不留情将这座最奢华的王府翻了个个儿!端王被削爵圈进在宗正寺旁的寿安殿,他身上的烂账还在清算,皇后被废,幽禁在老国丈李明远的陵寝守孝。
长公主李忆如被抄没名下财产,长公主府被查封,终生禁足在大将军府。
李姌自请为祖父守陵,太后念其自小未吃过苦,便以祈福的名义让其出家为道,准予不入道观,俗世修行。
与中宫势力绑附的宗亲,也都相继降爵的降爵,入狱的入狱,犹如树倒猢狲散,凉了个七七八八。
此后太后一病不起,只李幼彤未受牵连,日夜榻前侍疾,短短时日也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怡贵妃一派也遭了敲打,穆丹抄完端王府又被贬回了中垒司马。陛下夜召怡贵妃恳谈,说朕竟不知你的义兄对你如此用情至深,怡贵妃痛哭流涕说没有的事,具是有人挑拨!
次日中垒司马穆大人便因公殉职在了巡城途中。
穆丹带的那只禁卫被整编,交给了陆离管带,卫尉空着,这裉节上倒也无人敢争敢荐。
局势发展至此,朝臣若还瞧不出风往哪刮,那便活该摔死。三司的审讯一路摧枯拉朽,棘虎大人的手段竟鲜有使不上的时候。
可令严瑢愁的是,挖了端王悖逆无道之事一箩筐,他事涉前太子案的事却鲜有人爆。细想也能理解,那等私密事不会有几人知晓,便是有,两年过去也早被灭口干净。
可也并非毫无收获,二愣子马侍忠在棘虎伺候下提供个线索,说端王爷在凉州肃贪时,刺史袁穆仪抵死不认罪,他那个书办也是个硬骨头,一时竟无下手之处。可端王爷跟一位先生夜议之后,次日便拿到了袁大人书办的认罪口供,凭着书办这个人证和他的口供,袁大人直接被锁拿下狱,后又在狱中自尽!
那个神秘先生,马侍忠值宿卫远远见过一次,却不知姓甚名谁,端王自己矢口否认,一时又陷僵局。
严彧沉思道:“当日在栖云镇,我本意是想将那书办捞出来,竟发现他已口不能言,只能写,他拿手指头往地上一通划拉,我还没看清便被发觉,打斗中他自己抹了脖子……如此不怕死的硬骨头,一个书生凭什么?”
“你是否也怀疑,那口供是假的?”
“大哥也这么认为?”
严瑢迟疑了会儿才道:“……正如我们怀疑,那手诏是假的一样!”
严彧斩钉截铁:“想法找到那个先生!”
砚心捧了只盒子来,禀道:“世子,卫国公府嫡小姐派人送了盒香来,说世子办案辛苦,这香是她自己调的,可安神助眠,望大人保重自身,切勿过劳。”
严彧笑道:“还未过门,便如此关心大哥身体,真是有心!”
砚心随着二爷这意味深长的一笑,嘴角也要压不住,严瑢耳根泛红,淡淡道:“我一贯如此,睡眠尚好,倒是母亲近来操劳,送与她吧。”
砚心道:“早送去了,这盒是您的!”
“大哥此举未免不近人情,合该痛痛快快收了,再回赠些什么才是!”严彧言毕似又有些歉意,“说起来大哥婚期在即,我却仍拉着你案牍劳形,实在是不该。”
严瑢一笑:“这本是我分内之事,二弟言重了。”
“大哥歇歇吧,我先不打扰了。”
瞧见唐云熙来关照大哥,严彧便有些想梅爻。
自宫变那日后,他忙于禁中琐事和追查前太子案,已多日未见过她,而她竟也不理他,可不是穷尽心思给他送灯笼、送花糕的时候了,这样一想便又觉心堵。
眼下乾坤朗朗,也不好潜入梅府,光明正大进去又没个合适理由,他想来想去,便去找小芾棠。
一听又让自己将梅姐姐约出来,小芾棠便撇嘴:“这才隔了几日,又叫我约!青云台那回,风秀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好歹也是平王府未出阁的小姐!”
严彧讨好:“也不白叫你约,若日后你也有了心上人,我也必定会如此帮你!”
小芾棠脸一红,眼睛瞪得老大:“你可是把一边脸皮贴到了另一边?若叫大哥听见了,保准又罚你跪祠堂!”
严彧在某些方面,确属不要脸和二皮脸,只一味求祈讨好,小芾棠无奈道:“你快些将梅姐姐娶回府吧,可怜我小小年纪,要被迫做这等暗度陈仓之事……”说着起身招呼婢子更衣。
严彧回自己院子,收拾利落也准备出门,便见多日未露面的天泽来了!他瘦了些,许是这些天身心煎熬,又许是板子打得狠,走路仍显别扭,只抱拳一礼道:”爷要出去?“
“嗯,陛下放你了?”
“放了,可我差事没了,陆离在那儿!”
天泽语气不甘,还似有忿。
严彧上下打量他,不以为意道:“没了便没了,伴君如伴虎,用不着懊恼。可还有哪里不适?”
“与昔日战场比不值一提……”
“也不能这么讲,都知禁庭板子打得实,还是仔细些。过些日子容师父跟桉桉便回来了,还一瘸一拐的,她见了要心疼。”
天泽少见地红了脸:“桉桉真的要回来了?”
严彧“嗯”了一声,抬腿要走,天泽又将他拦了,扭捏道:“我如今是戴罪之身,连个正事也无,爷你能不能,帮我跟陛下求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