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被原封不动地还给谢琢。
苏玉没有过问他别的女孩的事,也没有问你有没有在相亲之类的问题,她没有立场。
她说感谢他陪她来输液。
到第二天,苏玉的身子就恢复了,也能正常进食。
除了牙齿深处,那个肉眼看不到的坑。所有经历的疼痛,酸涩,反复的折磨,都像没有发生过,也再也不会发生。
苏玉的导师是个中年女性,叫黄蓓,航天设计师。
黄蓓跟苏玉的妈妈一样的年纪,但为人随和,一点也不具备上位者的威严,说话声音都轻轻柔柔的。
苏玉跟她去了三个地方出差,由南到北,去山里看了北斗导航卫星发射,这个机会也是苏玉主动争取下来的。
发射场在群山中,刺眼的青空下,中国航天的旗帜比太阳还要夺目。
苏玉听着耳边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点火!”
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笼罩了整个山脉。
她抬头时没有用手挡光,直直地看着运载火箭冲破了地心引力,往宇宙深处飞去。
大概光线太强了,照得苏玉的眼睛酸酸的。
最后一站路,苏玉和几个同行人员一起去上海的分所开了个会。
苏玉一般不吃动车上的餐盒,贵得坑人,不过路程有点长,她脑袋歪在U型枕上睡了会,醒来的时候,黄蓓已经给她点好了一份饭。
苏玉受宠若惊,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接过,掰着筷子说谢谢。
拔完牙也就一周不到,她感觉好久没吃过这么香喷喷的饭了。
“我小时候很羡慕能出差的人。”
“我舅舅是做进出口生意的,走南闯北地出差,点亮世界版图。一下去这个国家,一下去那个国家。什么意大利,俄罗斯啊,总觉得出差是个好高级的词。他还会从欧洲带他们那边小孩的玩具给我们。”
苏玉一边吃饭,一边跟导师闲聊。
“现在呢?”黄蓓问她。
“现在觉得腰酸背痛,我要回家睡觉。”她动动有点僵硬的胳膊。
黄蓓笑了,拍一下她的脑袋:“这才哪到哪?培养一点贡献精神啊——报告写好了吗。”
苏玉允许自己蔫了五分钟,然后叹一口气,打开了电脑。
车窗外烟雨潇潇,动车从群山驶进了辉煌的城市。
列车报站。
下一站是平江,再下一站就到他们的目的地了。
苏玉走神地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观。
“你是平江人?”黄蓓忽然问她。
苏玉愣了下,点头:“嗯,对的。”
“不回去看看?”
苏玉摇头。
“大禹治水就这样。”
苏玉被逗笑了。
黄蓓也笑着说:“准你一天假,办完事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会想你。”
“……谢谢老师。”
黄蓓结婚晚,虽然和陈澜一个年纪,她女儿还在读中学,比苏玉小很多。
不过苏玉不喜欢把她和自己的妈妈做对比,她觉得黄蓓更像是三十年后的自己。
她认真工作时,光与热都照到了苏玉的身上。
苏玉会像她的老师一样,成为一个很有力量的航天设计师,总有一天也会有她参与设计的卫星进入太空。
这就是她坚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