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又看了一次战马威风凛凛耍酷的样子,应青炀想骑马驰骋的愿望愈发�6�8强烈了。
原本还准备大手大脚地花光银钱,下了山脑子里就只记得买小马驹养起来的事了。
江枕玉给他讲了养马的一些先决条件,诸如�6�8马厩、草料、鞍鞯之类的东西,每一样都需要不少的银钱。
应青炀消停了一个多月,药材和菌子堆满了主屋前搭好的晾晒架子,吓得村子里的长辈多次到�6�8主屋来溜达,想看看自家小殿下到�6�8底是真的转了性子,还是准备憋个大的。
三月初,琼山东镇。
雪灾残存下来的萧瑟终究还是过去了,集镇上分外热闹,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江枕玉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个支起来的矮架,最上方铺了几张写好的草书。
他穿着�6�8那身江南衣饰,并未戴冠,而是带了个斗笠,边缘垂下的轻纱用得还是之前的边角料,让人看不清面容。
但从那笔直端坐,手持书卷的模样,就能看出是个读书人。
这人从外形到�6�8气质,都和这民风淳朴的琼山格格不入,来往众人都只是稀奇地看了几眼,随后敬而远之。
他和应青炀提过这种摊子不会有什么人来光顾。
江枕玉也�6�8不是没见过鬻字为生的读书人,基本都是按照顾客的要求写字,哪有写几张“厚德载物”“天道酬勤”的字样就直接摆着�6�8卖的。
而且这字还是江枕玉做过伪装的草书,看着�6�8并不是尚佳,江枕玉以仇家太多为由�6�8蒙混过关,哪能想到�6�8应青炀的关注点�6�8其实根本不在字上。
应青炀当�6�8时�6�8别别扭扭支支吾吾,说�6�8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反对让江枕玉迎来送往,巧舌如�6�8簧地招揽顾客。
这人乱七八糟地说�6�8了一堆,什么“这自毁形象的事江兄可不能做”,什么“你现在的任务是吧人设保持住”,江枕玉云里雾里,不明白应青炀脑子里是那根弦又没接对。
随行而来的季成风对此的评价是,大男子主义发�6�8作了。
江枕玉轻叹一声,已经不指望自己这趟能有什么收获,把�6�8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书卷上。
这是他眼睛复明之后就经常会做的事,这些手抄的书卷是从应青炀那里拿的,都是这小子看过的,隔着�6�8三两页就能发�6�8现应青炀当�6�8年阅读的时�6�8候留下的评价。
大都不怎么正经,而且越往后越能发�6�8现,这混小子把�6�8书卷仅有的空白部分都写满了牢骚。
那扭曲的、仿佛没学过怎么执笔的字形,以及字里行间对读书治学的厌恶,一眼就能和边上的正卷分割开来。
只能说�6�8留下墨宝的两人,文字都极具个人风格。
“臭墨史书,不知所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读书,被打�6�8,读书,被打�6�8……啊啊啊啊啊!被打�6�8死也�6�8不读书!”
姜允之亲手誊抄的书卷,放在前朝大概会被哄抢成天价,硬是被应青炀当�6�8成记事本来用了。
有一页甚至还写了这人从话�6�8本上抄来的叫花鸡配方。
江枕玉看着�6�8只觉得有趣。这些小话�6�8不是每本都有,估计应青炀自己都不记得他曾经还有那么放飞自我的时�6�8候了。
应青炀从来不会在江枕玉面前说�6�8自己的糗事,就连村里长辈想和江枕玉笑谈几句,也�6�8会立刻被应小郎君强势打�6�8断。
应青炀尽心尽力在江枕玉面前维持自己的靠谱形象,怎么会想到�6�8自己会因为多年前随手写下的抱怨而暴露呢。
江枕玉唇边带笑,随手又将书卷翻了一页,上面画了一堆凌乱的符号,后面写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6�8,“还好买到�6�8了!这肯定是他的真迹!”
江枕玉嘴角的笑意消失了,蹙起眉。
从之前的字迹里他隐约能看得出来,应青炀一旦提到�6�8“他”,说�6�8得基本都是姓裴的,江枕玉还看过他忿忿不平地在某本书卷的角落给他当�6�8年的灭神之策辩经。
但,买到�6�8了?真迹?
应青炀买到�6�8什么了?
江枕玉一瞬间便回想起了,季成风和两人分开时�6�8,叮嘱他要看好应青炀的钱袋,这人就喜欢乱花银钱,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枕玉差点�6�8就要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偏偏摊子前面忽然有人光顾。
“你这字是准备卖的?看起来有几分风骨,什么价?”
江枕玉抬眸,便见摊位前站着个中年男人,身上挂着�6�8不少东西,装束很符合琼州特有的行商打�6�8扮,一双眼睛分外精明,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诚心喜欢字才凑过来的。
他不太了解鬻字这一行,沉吟一声,便道:“你开个价。”
这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很是唬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钱财乃身外之物”的飘然。
也�6�8不知道是哪家不差钱的公子哥跑到琼山附近地脚来。
那行商在摊位前踱步,又打�6�8量那几幅字,斟酌道:“三文一张,如�6�8何?我全收了。”
江枕玉不懂行情,但也�6�8看出来这人压价的心思,张嘴就翻了个番:“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