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笛的脑子正在疯了一般的打架。
脑子里有个狂躁的她在催促你赶紧亲啊,你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离你不到半米的距离,你到底在等什么,大不了亲了就跑,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总之先爽了再说。
又有个理智的她在劝阻自己不要,喜欢他就要尊重他,无论男女,强吻就是一个很不尊重人的行为,她不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而做出冒犯他的事。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觊觎好久的双唇就在眼前,换成任何一个人面对这种状况,都无法冷静,向笛的心跳已经快到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下一秒钟就会休克。
这不是梦吧?可如果这不是梦,那为什么面前的柏江忻好像一个木头人?一动也不动。
按照现实状况,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推开她了才对,再不济,至少他问一句“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回不该有的念头,迅速从他身上起来。
可是没有,他就那么任由她坐在他的腿上发呆,他的手臂也依旧圈在她的腰上,好像……这一刻他也在等她做什么。
但她又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的,她宁愿相信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个超自然世界,是因为时间停止了,他才没有推开她。
【不对,要是时间真的停止了,那为什么我还有意识呢?……咦,我明明还能眨眼睛啊。】
向笛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睛,睫毛轻扇,足以证明时间在这一刻没有停止。
那为什么……
她的呼吸逐渐在某种猜测中变得急促,桃子味的果酒又再一次反冲上喉咙,令她头晕目眩。
她甚至感觉到了圈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臂,在慢慢收紧力道,以确保她如果临阵脱逃,可以随时将她摁住。
柏江忻喉结轻滚,一点点地看着她的脸染上粉晕,听着她的猜测从荒谬的时间停止,一步步慢慢接近他想让她意识到的真相。
不可以。
他听见向笛在心里说。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和他拉近了距离,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这一切。
他是她仰慕的天上月,她那么喜欢他,哪怕只是朋友的关系,她对此都珍惜到不能再珍惜,脑子里再怎么意淫都没关系,但在现实中,她不可以,也绝不能做会让他觉得讨厌的事。
对他的珍惜和尊重,在这一秒钟,远远胜过了对他的欲望和渴念,向笛艰难地偏过了头。
如果听不见她的心声,柏江忻一定又会觉得她是胆小鬼。
但他偏偏就听见了,于是这一句胆小鬼,怎么都说不出口。
柏江忻一直以为,她对他的生理兴趣远大于那种单纯的心理喜欢,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不是。
她是很好色没错,可是比起她对他的挚诚与珍惜,那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色彩缤纷的氛围灯下,暧昧的光映在他身上,照亮他黑色的衣着以及他清冷的面孔,瞳孔中摇晃着细碎的光,犹如明灭的烛火轻轻摇晃。
暖热的触感包裹着整颗心脏,柏江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胸腔正在猛烈地震动,被人如珍似宝捧在心间的感觉是什么,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了。
她不是胆小鬼,她是这复杂的人类情感世界中,他唯一想要时刻与她产生链接的人。
感受到向笛似乎想要从他身上起来,柏江忻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份柔软的温度就这样离开,他收紧手臂,强行将她摁在了自己腿上。
在她微微惊诧的眼神中,柏江忻抿紧唇,清冷面孔微皱,闪烁的眼眸中有几分挣扎的冲动,也有无奈的羞恼。
她不打算吻他,可他很想让她吻他。
他想吻她。
她是理智大过冲动的君子,但他不是。
他羞惭凑近,一瞬的柔软触感,掐在向笛腰间的手在力道中轻轻颤抖,向笛整个人僵住,紧接着包间被一声大喊彻底打破安静。
卸完货的王思辰此刻神清气爽,大力推开包间门。
“同志们久等了!我王者归来了!!!”
喊完才发现包间里只有两个人在。
两个人都有点奇怪,柏江忻坐在沙发上,张开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向笛。
向笛则坐在他脚边,手扶着后腰,神色痛苦。
王思辰走过来:“你俩在干什么呢?向笛你坐地上干嘛?”
“刚不小心摔了……”
她勉强回答,面对柏江忻想要伸手扶她的动作,她垂下眼睛,避开了,自己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王思辰:“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他们出去了。”向笛说,“我去找他们。”
说完也不等王思辰说,向笛扶着腰,跟一只泥鳅似的,掠过门口的王思辰,钻出了包间。
王思辰都没叫住,那道灵活的小身影以闪现的速度,消失在了金碧辉煌的走廊。
他只好把目光放到柏江忻身上,企图从他这里看出点儿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弓腰低头,敞开着腿,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无处安放地耷拉垂下,另一只手捂着额头,双唇抿紧,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