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般若被蔺青阳带进了地牢。
四周黑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黏腻湿滑的墙壁和地砖生满霉斑,不知哪里隐约传来滴水的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
每当远处响起牢门开闭的声音,通道里便会有阴森的气流搅动,掀得两壁上微弱的火把光芒摇摇晃晃。
粗铁栅栏隔开的牢房大多空置,地上稻草湿黑。
走在通道里,耳畔时不时会听见常年盘桓在监牢里的锁链和惨叫声。
蔺青阳身穿黑色斗篷,大步走在她前面。
他神色冷淡,微垂着一双幽黑的长眸,所经之处,阴暗森冷的压迫感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
南般若跟得有些吃力。
他不说话,她也没叫他,咬着牙,小跑步追在他身后。
下了一次又一次石阶,终于抵达地牢最深处。
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
空气极其浑浊,不再是霉腐污物的气味,而是呛人的浓郁血腥味道。
常年累月的刑血浸透了每一处,就连空气都发红。
南般若听见前方传来“嗬嗬嗬”的粗重喘-息声,像重伤濒死、落入捕兽夹中的野兽。
目光艰难穿过血腥厚重的空气,看见刑室里囚着一个人。
他被挂在刑架上,铁锁缠身,垂着头,蓬头垢面,一身血污,看不出是死是活。
南般若呼吸发紧,心脏怦怦乱跳。
“他是……”
蔺青阳顿住脚步,回身,抬手捂住她的嘴,把她带进左侧一间刑房。
“嘘。”
他竖一根手指在她唇上。
她的后背抵住黑色石壁,他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
刑室里森冷可怖的血腥和铁锈味道冲入鼻腔,蔺青阳手指上的温度和气味在这一刻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让她感觉尚在人间。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轻而迅捷的脚步。
蔺青阳护着她,闲闲从刑房的铁栅间往外望。
只见两个黑衣蒙面的人鬼祟潜入,贴着壁根,迅速向牢狱最深处靠近。
顷刻,两人一左一右停在了那个伤痕累累的囚犯面前。
其中一人从怀里摸出匕首,抵住囚犯心脏,欲要往里刺。
“别。”另一人哑声制止,“不能太明显。”
黑布蒙面的脸转向一侧,从一旁的刑架上找来一把血锈斑驳的铁钩子,放在手里比划:“狱卒穿他琵琶骨,刺深了,不慎弄断心脉。”
“嗬……”囚犯艰难地抬头,“嗬……”
只见这蒙面人紧握铁钩,对准囚犯心脉往里扎去,嘴里冷酷说道:“武大统领,对不住了。”
南般若身躯一震。
武大统领?武白鱼?!
他还活着?有人潜到这里来刺杀他,想要伪装成意外?
她睁大双眼,盯向蔺青阳。
他正侧眸望着外面,眼神冰冷,唇角向下抿紧。
南般若情急,抬手猛拽他衣襟,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音。
他再不理她,她要叫了!
蔺青阳眉梢微动,抬起手指,自上而下,安抚地摸过她整张脸。
他用口型说:不急。
铁钩刺入血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南般若呼吸急促,紧张地竖着耳朵。
武白鱼忍住了闷哼,肿胀难睁的双眼里刺出一线寒光,透过乱发,死死盯着这二人。
旁边那人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催促动手那人:“别磨蹭了,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