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南般若进屋,看见南念一倚坐在床榻上,身后垫着靠枕。
“病没好,又爬起来做什么?”
南般若很不高兴,碎碎念叨着靠近,“怎么就不能学学我?生病了就好好躺着,偏要乱跑乱动!”
到了近前,发现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抬起眼睛看她,视线摇摇晃晃,眼神昏昏沉沉,一双白皙薄透的眼皮烧得通红,发根耳后烧得冒蒸汽。
一张笑嘴,唇色红得异样。
“你看看你!”南般若恨其不争,“一点儿没有病人的样子!这下可好,病情又加重了吧!”
他没理会她念叨,下颌冲着外面点了点,示意她看小案桌上那封火漆杏黄的密信。
南般若狐疑伸手:“……什么?”
“咳,咳!”南念一哑声告诉她,“上京来的消息,蔺青阳死了。”
密信在手中嚓啦一响。
南般若震撼抬眸:“什么?!”
失神一瞬,她匆匆垂眸,一目十行扫向手中密信。
良久,怔忡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南念一。
消息是潜藏在东君府的密探送出来的,信中说,蔺青阳伤势沉重却无心医治,只疯疯癫癫守着她的遗物闭门不出,手下发现不对闯进屋中,发现他的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南般若嘴唇动了动,眉心微蹙,久久无言。
南念一叹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这信中,一字不提殉情,却句句都是殉情。
“别想那么多。”他哑声劝说。
南般若弯起眉眼:“他死了是好事啊。”
“对,是好事。”
“阿兄,你要是没生病,我们就可以买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南念一咳笑:“你啊!”
她把手中的密信放回案桌,指尖不自觉将它推远了一些。
思忖片刻,她问:“消息确切无误?”
南念一笑道:“咳,咳咳!能往,这里送的,咳,消息,怕是搀不了假。”
南般若微微颔首:“也是。”
她的事情才是绝密中的绝密,一般的消息,怕是送不来这里。
所以蔺青阳他……当真……
其实她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感。虽然南念一避而不提,但她一直都知道,蔺青阳的状态很糟糕。
“阿兄。”她轻声说道,“我死,他也死,多半不是为了殉情。”
“嗯?”
“我与他同归于尽,再世重生……其中恐怕有些牵绊因由。”她嗓音缥缈,“他若放弃生念,大约是因为没了我,他就无望飞升。我是这么想的。”
南念一缓缓点头。
她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
“无论如何,咳,这厮死了,咳咳,都是,咳,好事一桩!”
“对!”南般若笑吟吟偏头,“我这就去让他们买些红灯笼挂上,再放一放鞭炮。给你冲冲喜。”
南念一:“?”
南般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屋子。
行至廊间,忽然脱力,扶着廊柱倚坐到廊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