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
沐浴之后,南般若穿上宽大松软的白袍,坐在窗榻,遣走侍女,自己慢吞吞地擦头发。
手臂内侧那一片肌肤仍然火辣辣的,像被猫挠了一样。
她坐下不久,身后便传来了脚步,一道瘦削深黑的影子罩住了她。
南般若佯作不觉,继续擦拭自己的头发。
他也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看。
擦至一半,南般若突然回眸盯向他,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轻微挑了挑眉,瞬间藏住情动,笑如二月春风。
他问:“要不要我帮忙?”
“我自己能行。”她低下头,继续对付那一大蓬湿缎般的青丝,“要是实在擦不干,我再叫你。”
“好。”
他笑笑地坐到她对面,斜靠窗榻,姿态疏懒,看她擦头发。
半晌。
“南般若。”他忽然唤她名字。
“嗯?”
她抬眸望向他,他却不说话,漆黑的眸子轻微地闪。
她撇撇唇,继续忙活自己的。
他又叫她:“般若。”
南般若头也不抬,懒声应:“嗯。怎么?”
他垂眸,轻而低地笑:“不怎么。就是觉得此刻很好。极好。”
她用力擦了擦手中一绺黑发,瞥过一眼。
烛火照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昧,看不清神色。摇曳的光影之
间,隐约见他唇畔笑容微苦,俊美、虚弱而易碎。
南般若问他:“此刻哪里好了?”
他神情微顿,怔了怔,摇头失笑。
很遗憾无法告诉她这一刻究竟有多么珍贵,更遗憾时光不能停驻。
南般若继续说道:“又热,又闷,你听听周围还有蚊子在飞。好在哪?”
蔺青阳:“……”
他起身,取来香料,置入卧房东南角的紫玉香炉。
清烟袅袅升起。
不过片刻,屋中便沁凉了许多。
他道:“你身体尚弱,不好在屋里放冰,若是睡下还嫌热,我给你打扇子。”
“一整夜?”
“一整夜。”
南般若:“啧。”
如此殷勤,果然有鬼。
蔺青阳蹙起眉心:“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如实道:“我在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哈地笑出声:“你是我妻子,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哦。”她偏过头,继续擦头发。
忽地,她扬起脸,笑吟吟望向他,“哎,你是不是在想,时间若是能停留在此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