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外,山峦雪后晴天,但阳光力度微弱,建筑物内部依旧湿润寒冷。
如今是十一月了,月中就是府里盘账的日子。
等账目盘完了,月底就得将各个地方的账单签掉。
到十二月,就没那么忙乱了。
在银行有信誉的大户人家,采购杂物都不用立即拿出钱来花。
每个地方的管事,每周都会写单据,向罗莎上报需要的物品数量。
然后罗莎就会统一写成采购单叫商人给送来,每一个月或者三个月结一次账。
供应商人寄给女管家账单的时候,罗莎要把这些管事写的单据全都笼统起来,拿去给女管家审核。
确认没有误差,女管家就把账单签了。
如果女管家对某一项开销有疑问,就需要这处的管事来解释疑问。
玛格丽特从排屋出来,正走到的时候,珍妮正在里面回话。
女管家戴着眼镜,眯着眼问她:
“为什么特雷西亚夫人屋里这个月有五六件银器要修,还碎了一套瓷器。”
这损耗数量足足是平时的两倍。
珍妮一脸心累,弱弱说道:
“是约翰勋爵朝仆人发脾气,在屋里砸东西,不小心给毁了。”
她说着,从围裙里拿出一只皮面小笔记本,打开来递给女管家。
玛格丽特敲门,走进来,与她们两个点点头,到旁边的桌上取了今天的报纸和信。
旁边女管家看着这日记本上关于消耗品的每日折损总结,沉吟了一会儿。
看得出来,珍妮处理这样的事情已经早有了经验。
每天都工作留痕,损耗了什么,时间地点人事都记录在册,要求证也简单。
女管家没有疑问了,她抬手将单据签掉,推了推老花眼镜,对珍妮道:
“劳烦你把罗茜叫来。”
玛格丽特在旁边清点数量,听了一耳朵,不由感叹这约翰勋爵还真是老毛病不改……
她将这些东西收在手中,与女管家打个招呼确认,又扭头走出门去。
在老夫人房间外的玄关里,靠墙有一排置物的柜子,原先贝思每天在这给夫人准备肠胃药。
现在夫人病好了,玛格丽特就先在这把信的蜡封拆开,把纸页拿出来展开成一摞摞。
她低着头,囫囵扫一遍,按照内容的重要程度来排序。
顺便,又把报纸过一遍,用铅笔给老夫人关注的内容打上记号。
房间里,夫人起身了,在餐桌用过餐,去了盥洗室如厕。
玛丽在外面将餐盘收拾掉,装进篮子里提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玄关里心无旁骛的玛格丽特。
她见了,心里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这些信以前只有女管家和老夫人能拆。
现在玛格丽特也有了这个权利,她甚至还能随意处理,替老夫人起草回信,好像难以取代。
玛丽顿时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整天擦桌子收盘子的工作索然无味,即便随时换一个人来做,也不会有谁发觉不同。
要说写字读书,她自认为也并不是一点都不会,可就是没机会。
她瞧见玛格丽特写的字,收回目光,沉默地将篮子拿出去,交给杂工。
玛格丽特回头,瞥见她出去了,抬手搁下笔,走进里间。
老夫人如厕回来,杵着拐杖到了起居室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