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背起运来,喝凉水都塞牙,但要是走起运来,那也顺的不能令人相信。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总之烛台上的白色蜡烛融化了一半。
玛格丽特盯着一切机会,但凡对方稍错一步,就抓住机会咬死了不松口。
第三局刚开始过招的时候,索伦看见窗外的大雪逐渐停歇。
它原本像是要把这座城市全部沟壑都填平一样的雪夜,外面的煤油路灯都已经看不到影了。
现在黑夜却忽然清晰起来。
玛格丽特专注地思考着,长久后才出了棋,却不见对方的反应。
她抬起头,顺目光往窗外看去,忍不住低声嘟囔。
“终于停了。”
他回过神,修长手指推动棋子,像是随口一问,为什么不喜欢下雪。
“我喜欢雪季,但这里的雪混着煤烟,融化之后脏的很。”
通常出门走一圈回来裙角打湿了就会发黑。
玛格丽特仰头,纵观全局,吃了一个兵。
因为使用蒸汽机的工厂太多,排烟塔整日飘着黑雾,这种城市大多如此。
索伦手肘撑在桌边,单手托着下巴,偶尔搭腔,听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述琐事。
他好像记得什么时候听仆人谈起过,玛格丽特早没有母亲了,父亲在谢菲尔德因病去世,她在纳德维丁靠姨父姨母照顾。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她对这样充满蒸汽机的城市都没有什么好感。
“那你也一定会受不了曼彻斯特。”他忽然说道。
面对着退无可退的棋路,索伦选择了垂死挣扎。
他最初的童年在曼彻斯特度过,那地方即便是走错了路也是纺织厂。
街道里就像昨天去的那些工厂一样,永远都像是飘着雪的冬季,乌烟飞腾。
他忽然想起关于曼彻斯特最遥远的记忆,是母亲最初对他很严厉。
如果贪吃,贪玩,如果有什么事没做好,手心就会挨一根藤条。
还不允许哭,如果哭了,那更不得了,要被罚去衣橱里站着。
关在漆黑阴冷的小柜子里,整个曼彻斯特的各种细微声音都会忽然变得巨大,让人不得不听清楚。
那是一种类似城市幻化做童谣里的某种神话巨兽,低吼着发出的嘶鸣,好像要把人给吃了。
好像几次之后,他就记得在衣橱里藏一点蜡烛,依靠一点光亮翻看科学著作,用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来打发时间格外有效。
每当弄懂一点东西之后,禁闭时间就结束了。
然后,等到长到十来岁,已经无法被关进衣橱里,也就没人再对他那么严厉。
等回过神,索伦发现自己又输了。
玛格丽特注意到她的对手此刻正在游神,于是收拾棋盘,起身观察了一下蜡烛,发觉时间已晚。
“要不,就到这里吧。”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索伦点头,莫名其妙的绷着脸,打算回窗边继续工作。
玛格丽特道声晚安,便施施然离开书房。
整个宅子里都是黑乎乎的,她依靠一点微光回了宿舍,坐的太久,走路时脚都在打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