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盯着他胸口那一处图案发怔时,衣料不知什么时候被掀开了,熟悉的胀痛感突然袭来,整个人像是被劈开似的,疼得她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顾宴朝蹙了蹙眉,呼吸粗重几分,额角的汗顺着滴落,意识彻底清醒过来,眼前画面逐渐清晰。
他垂下眼睛,看着身下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人,哑声低笑:“我以为是梦。”
昏暗的环境里,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稀薄滚烫,进退两难地卡在那,同时折磨着两个人,虽然是询问她,扣在她腰窝上的手却是没松开半寸。
他又压低声音问她:“我出去?还是继续。”
“不说话我继续了。”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梦呓的那句话,他从不在嘴上表露这些。
从十三岁那年认识他到现在,她从没听他说过。骤然听见,让她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分神间,下巴被他捏住抬起,灼热的吻再次铺天盖地落下来,他的手忽然抓住她的,十指交缠上来,毫无缝隙。
她心软了,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又走到了这一步。
窗帘上倒映出黑色大床上两道交迭的身影,缝隙里洒进房间的月光摇摇晃晃,像是有海浪拍打席卷,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
随着浴缸的水流涌出,另一股水流跟着汇入。
明明
发着低烧,还有力气折腾她那么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发烧到失去意识的人。
顾袅双目似乎失去焦距,指尖羞耻扣紧了浴缸边缘,紧接着就听见他沉哑磁性的嗓音落在耳畔,隐隐含着笑:“怎么跟儿子似的。”
几乎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颊燥热异常,嗓子因为使用过度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也没力反驳他。
记忆里的画面止不住涌上来。
刚生下孩子之后,她的身体状态很虚弱,君凌爱哭,为了不吵她休息,是放在隔壁房间让专门的月嫂照顾的。
修长笔挺的身影站在浅蓝色的婴儿床边,高大背脊微微弓着。
他在学着给孩子换尿布。
在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月嫂在一旁看得汗流浃背,毕竟他身上随便哪样东西看着都是普通人买不起的,想帮把手又不敢上前。
“顾总,要不还是我们来吧...”
话音还没落,短短片刻功夫,就尿在他身上了。
衬衫,手表,全废了。
男人的脸色刹那间沉了下去,怀里的小人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袅站在门后,将那有些滑稽诙谐的场面尽收眼底,心里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觉,最后只能悄声离开。
恨他吗?其实不是。
秦海生有罪,她知道,所以他和警察合作揭发罪行,无可厚非。
不管他是为了自保还是正义,于公于私,他都是没错的。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怎样和他相处。
好像只能用逃避这种方式,才能减轻一些心底的负罪感。
因为体力消耗过度,不知道睡了多久,顾袅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摸索手机,下一秒就有人划开接通,把电话搁在了她耳畔。
“顾袅。”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和却不失力量感的女声,顾袅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华教授。”
“基金会的事情我都听施峰说了,你别太放在心上。这种事不是我们一己之力可以左右的,尽力了就好。趁着这两天放假,正好多陪陪你儿子。”
“嗯,谢谢您。”
她又温和出声道:“对了,娄教授最近一直问我你的近况,她今天下午在哥大有一场座谈会,三点,你如果想的话可以直接去。”
那年在片场之后,她为了留下孩子,几乎和娄书慧断绝了关系。
去年顾袅收到访问邀请之后来了哈佛大学,结识了同系的华人女教授华静芳,学术界圈子小,又同是心理学系,两人曾是旧识。后来娄书慧便会经常从华静芳这里打听她的近况。
挂掉电话,顾袅才对上身侧那双漆黑的眼眸。
他看上去早就醒了,黑色睡袍半开着,眉宇间神清气爽,看不出半点昨晚发着低烧的昏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