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围坐在会议室的白板前,试图通过现有的线索,与死者韦华昇展开一场无声的对话。
“从案发之初,我们就调取了他的病历记录,当时只是常规体检报告,显示他身体健康。直到现在将侦查方向转向精神科,才发现他这些年一直在追问同一个问题——自己是否患有精神疾病。但所有诊断结果都一致,他没有精神问题,只是压力过大。”
“这里是教会疗养院院方的补充资料。”梁奇凯接过话头,“院长提到,在讨论韦安生的失语症状时,韦华昇曾试探性地询问,会不会是精神分裂。他查阅了太多相关资料,无法自我确诊,甚至想通过儿子的症状来侧面验证。”
韦华昇真心相信自己被“鬼魂”跟踪。
但“鬼魂”的跟踪,又怎么会留下实质证据?
“也许正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才让他愈发相信鬼神之说。”黎叔缓缓道,“冷静分析后,韦华昇并不认为妻子黄秋莲会伤害孩子,这一点与黄秋莲的供述一致,她也坚信韦华昇舍不得将孩子扔下楼。案发现场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如果不是鬼魂作祟,还能是谁?他试图寻找答案,最终开始怀疑自己。如果世间没有鬼魂,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病了。”
但此刻祝晴提出了新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人如影随形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白板上整齐排列着现有嫌疑人的照片。
前妻黄秋莲和弟弟韦旭昇。
经核实,二人的嫌疑已被排除。死者的死亡时间确定后,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无可挑剔。
莫振邦迅速分配任务。
“明天一早直接开始走访,不用来警署报到。”他合上档案,“今天就到这里,连续加班这么多天,该休息了。”
警员们陆续离开,却不像往日那样兴致勃勃地讨论晚餐去处。每个人心头都萦绕着太多未解的谜团,破不了案,就算山珍海味都食之无味。
而盛放小朋友的心情显然不受影响。
经过高级督察办公室时,里面传来他稚嫩的童声。
“不如去吃云吞面好不好?”
“你刚才不是说想吃深井烧鹅吗?”
“阿John,你说那家店很远嘛!”
祝晴拎着外套站在门口:“放放,回家了。”
会议开始前,祝晴联系过萍姨,请她先回去。
没想到今天意外提早收工,现在赶回家或许还能吃上热腾腾的家常菜。
“真的可以走啦?”盛放宝宝惊喜地蹦跳起来,朝着祝晴扑去,“回家喽——”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回头挥手:“阿John掰掰!”
翁兆麟望着舅甥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前一秒还在商量吃深井烧鹅还是云吞面,转眼间只剩下他一个,空气中莫名多了几分寂寥。
“晴仔,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你说什么?”
“我想去真正的动物园,喂小猴子!”
留在办公室的翁兆麟又好气又好笑——
那我算什么?假猴子吗?
……
车门一开,盛放小朋友爬进后座,刚坐稳,就看见同事们一个接一个钻了进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从搬到加多利山后,晴仔回程路上总会顺路捎上几个同事。
前两天他们没搭车,是因为各自还有走访任务,可今晚不同,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地——
回家。
“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提案子。”豪仔半躺在座椅上,“我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涉案人员的名字,感觉他们全挤在我耳边吵。尤其是韦旭昇的戏份最多,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
“韦华昇他——”有人下意识接话。
“打住!”大家异口同声。
紧绷的神经在笑闹间渐渐松弛。一路人,同事们说说笑笑,盛放小朋友听得津津有味,连车载广播都没机会开,这群人叽叽喳喳的动静,可比任何电台节目都热闹。
“不过话说回来。”徐家乐嘀咕道,“要是一个人十来年都怀疑自己被鬼跟着,没疯都算奇迹了。死者居然还能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研发的玩具还那么童趣……”
“又来了是吧!”
“缓缓吧,莫sir都说了,明天再继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