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的小嘴巴被捏住了,但是只要还有一丝挣脱的可能性,他就还是要继续闯祸。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难道阿John分不清谁是大人,谁是小人吗?
翁兆麟手插口袋,在病房里踱了几步,皮鞋鞋跟在地上踩出“笃笃”响声。
“你什么意思?”
“……”祝晴帮忙解释,“翁sir,他不知道‘小人’是什么意思。”
盛放见缝插针:“我知道哦!”
不,他真的不知道。
祝晴的锁骨不疼了,改为头疼,越解释越乱,她索性再不说话,两只手捂住小孩的嘴巴,一点缝隙都不给他留。
闭嘴的舅甥俩。
萍姨在心底急得团团转,刚才这位上司好像很爱喝花胶鸡汤,她就拿保温壶继续往碗里倒,看还能不能倒出些汤渣。拍了拍壶底却又赫然意识到,她太勤快,保温壶洗得干干净净。
“你到底要不要和好啦?”放放逐渐失去耐心。
祝晴:……
她默默躺下来,却还是看见正在对峙的两个人。萍姨赶紧上前,帮忙摇病床把手,帮她躺平。
这场战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人家阿John毕竟是高级督察,和一个小孩争执不停实在有损他的风度,最后摆摆手,默默在心底告诉自己——
不必和孩童一般见识。
等到盛家小少爷送阿John出了病房门,祝晴才从病床上坐起身。
萍姨担忧道;“少爷仔,你得罪了晴晴的上司,以后耽误她升职加薪怎么办?”
加薪倒是无所谓,小舅舅可以给外甥女发薪水。
但是升职,是大事。
“阿John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盛放语气坚定。
顺便,他还补充了一句——
升职也不归高级督察管,我们晴仔将来是要当总警司的啦。
一个隔壁病房的护工走了过来:“是不是你们要借用轮椅?”
祝晴没想到,她只是轻微锁骨骨裂而已,居然坐上了轮椅。作为小看护,放放极其投入地照顾晴仔,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她,扶着她下床。
盛家小少爷最会心疼外甥女,这一点,似乎是无师自通。
萍姨在边上帮忙:“小心点——”
少爷仔站直,比轮椅靠背的头枕还要矮一些,踮起脚尖才能推轮椅,萍姨靠近想要帮忙,他还不乐意。宝宝简直是晴仔最虔诚的小仆人,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回头拿一块小毛毯披在她的腿上,蹦蹦跳跳就像是在玩世界上最有趣的游戏。
这间私家医院设了景观庭院,有绿植、喷泉和躺椅。盛放在护士台“做客”的时候听护士姐姐们说起,如果病人情况稳定,可以推着她绕庭院散步。
没有人比他们家晴仔的情况更加稳定了。放放在身后寸步不离地推着孩子,感受着傍晚的落日、晚风,还帮忙哼歌配乐,清澈明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萍姨也仰起头,感受着此时拂过脸颊的微风,有些凉。
轮椅推到半路,盛放小朋友找到游戏的新玩法。他两只手撑住轮椅,慢慢整个人离了地。等到萍姨反应过来时,小祖宗已经挂在靠背上,朝着下坡路段发力,短腿儿在半空中晃晃。
“冲啊!”
小奶音里透着振奋,太刺激啦。
“少爷仔,不能冲!晴晴,小心点!”
轮椅的轮椅“骨碌碌”往下滑,越滚越急,前方无比宽敞。
萍姨追了几步,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脏快要跳出来。她在心底倒数计时,三、二、一……
意料中的一声重响却没有传来,萍姨忐忑地睁开眼睛,竟在这天气急出一身冷汗。
盛放眸光亮亮:“晴仔,你怎么刹住的!你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放放小朋友就像是见到绝世高人,恨不得立马拜师学艺。
他的外甥女果然神勇,居然连轮椅都能刹住!
萍姨的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直跳,加快了脚步追上来。
追上来时,她听见这对舅甥正争执不下。
“我要回家。”
“不行,要做全身检查的!”
“昨天医生都说只用住一晚。”
“那也不行——我们现在擅自离开,让护士怎么交代!”
祝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医生开的出院单。”
大树底下,秋风萧瑟,枯叶落下。
盛家小少爷也萧瑟,拖着长长的小奶音叹气。
当长辈的还要听外甥女发落,这还有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