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对宋俊礼的证词展开了细致核查。
调查结果显示,他右手上的疤痕确实是十五年前在一次实验事故中造成的,当时他二十九岁,从此伤疤伴随他的一生。也就是说,冯凝云十八年前目击的那个右手有疤的男人并不是他。
当调查报告被摊在桌上时,警员们不由沮丧。
大家调查的不仅仅是宋俊礼,还有副院长提供的名单上每一个手上带疤痕伤的医护,但同样,没有任何线索。
“阿头,冯凝云毕竟是个精神病患者,她的证词不具可信度和可靠信,就算到了法庭上也是不予采纳……”
“真的要花这么多时间,跟着这条线查下去吗?”
莫振邦站在白板前,收起那份名单。
“我们不能依赖一个病人的记忆碎片。”他转向众人,“这条线暂时搁置。”
黎叔翻着档案册:“已经交叉比对了明德和惟生药厂所有员工的资料,再结合叶医生提供的凶手外貌特征,还是没有突破性发现。”
白板上的照片和线索密密麻麻,几个关键人物的面孔熟悉又陌生。
祝晴凝视着白板上坠楼高层柯晓博的照片,突然开口:“下午宋俊礼的笔录中,还提到柯晓博。当年他也想跟着柯医生赚点外快,只是后来被婉拒。”
“这个坠楼的柯医生,当时兼任几家福利机构的体检医生。他的死亡时间、孤儿病逝的时间,还有程家的案子,都集中在同一时间段。”
曾咏珊坐直了身体,翻找笔录本。
“他是无意间提起当年柯晓博遇到麻烦事,‘焦头烂额’。不过当年随着坠楼意外,没有人再继续追查孤儿的离奇病逝事件。”
莫振邦伸手接过,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都在十八年前,甚至是同一个月份前后几天发生的事,时间线确实巧合得过分。”他低声道,“彻查这几家福利机构。”
在会议室里梳理案情的时间,是短暂休整,案情分析会很快结束,莫振邦再次分派任务,抓起外套重新出发。
忙碌的脚步声响起,匆匆离去,直到会议室里再无一人,文职珍姐推门进来收拾资料,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班得加到什么时候啊……”
……
警方开始走访几家曾与柯晓博合作的福利机构。
第一站,就是当年发生孤儿急病死亡事件的福利院。
时光荏苒,十八年的时间几乎让机构人员全部更换,警方几经周折才联系到当年的相关负责人,曾经的护理组组长莲姨,如今已经白发苍苍。
莲姨上了年纪,拄着拐杖,在孙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福利院大门。每走一步,她都要停下来歇息片刻,目光望着院内斑驳的墙,眼中是深深的怀念。
从前福利院的管理并不规范,偌大的一间档案室,却找不到从前的任何资料,只能由老人回忆口述当年的细节。
“我记得你们说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叫彤彤。”
“那对夫妇前前后后来看了好几次,每次都在彤彤的年龄上犹豫不决。当时彤彤已经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难像幼儿那样与养父母快速建立亲密的感情。”
“我们见过太多案例,大龄被领养的孩子学不会撒娇、讨好,最终又被养父母退回来。这对于孩子的心理,是很大的伤害。”
“但也许这对夫妇和彤彤有缘分,回去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要接她回家。所有手续都办妥了,只差最后一步……”
莲姨陷入遥远的回忆中,苍老的手搭在桌上。
“可没想到就在例行体检后,报告出来,彤彤突然查出问题,短短三天就……”
祝晴问道:“体检是柯医生负责的?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
“彤彤查出了传染性疾病,人说没就没了。那对养父母无法接受,多次来找柯医生讨说法。谁知道没过几天,就连柯医生自己也……”
“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毕竟不是亲生父母,也没有继续追究的立场。”
“太可惜了,我还记得听说自己被选中领养的那段时间,彤彤很开心的。院里这么多孩子,本来就数她最开朗,天天唱着歌帮护工一起照顾弟弟妹妹们。”
祝晴追问:“那段时间,还有其他孩子突发意外吗?”
“那倒没有。当*时正好全院孩子都在做常规体检,因为是涉外领养的特殊时期——”
祝晴和莫振邦同时抬头,眼神骤变。
“你说全院孩子都在做体检,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祝晴问。
“十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是个冬天,天气特别冷,孩子们都在排队。”
“柯医生带着两个护士,从早上一直忙到天黑。”
莫振邦插话:“那两个护士你认识吗?是福利院的常驻医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