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亦还是不习惯短发,依旧让他感到陌生。
他放下叠起的腿,舒展放松,换姿势时脚下忽然一顿。
木桌下,两人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钟忆啃瓜的动作微滞。
桌子本来就不够宽,他腿又长,难免伸到她这边。
她没动,轻咽下脆甜的瓜瓤。
周时亦把腿收了回去,换回原先的坐姿。
“辰辰到家了吧?”钟忆打破沉默。
周时亦:“到了。”
“堂哥家几个孩子?”
“就辰辰一个。”
“堂嫂是江城人?”
“嗯。”周时亦瞅着她,“光问旁人,就没有话跟我说?”
钟忆:“你家的祖传戒指是什么样的?”
“……”
周时亦怔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他说过有现成的婚戒,她却当成是家传的。
“普通素戒。”
说着,他目光扫过她右手的无名指。
和他一样,也是空的。
钟忆将瓜皮搁进空盘,拿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指尖。
此刻,纸巾也成了无话可说时的掩饰。
“在广场码头,”周时亦单刀直入,“你是怎么向路程爷爷介绍我的?”
“……”
刚才她和师母在厨房聊到路爷爷,他没有追问,还以为这事过去了。
“没介绍,人家没问。”
“……”
“我说带堂哥家的孩子来坐船,路爷爷就没多问。”
周时亦瞬间了然,路程爷爷把他错认成她堂哥。
“路爷爷根本不知道我和路程谈过,在他眼里我们就是同学。”还是多年前的高中同学,老人家又没那么八卦,自然不会多问。
感情最怕被比较。
他肯定以为她和路程当年的感情好到家里人都知情。
钟忆想到前几天她对他说过的那句“可是后来,我也喜欢上你了,不是吗?”
但在他心里,这种日久生情的喜欢不够热烈,不够铭心,终究抵不过年少炙热的初恋。
再加之,他们当年认识的时间不对,那时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当时在她眼里,他是和宁缺一样的存在。
周时亦见她不再吃西瓜,也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瞥了眼腕表,“进去吧。”
屋内,江静渊和虞老师已经从茶室移步了餐厅,菜也上齐,但看小两口难得在院中独处久,便没打扰。
两人进来,虞老师热情招呼他们入座。
“中午先尝尝你们师母的厨艺,晚上那顿我来掌勺。”他转向江静渊,“晚上你也别回了,惹人烦。”
被当着孩子面挖苦,江静渊一点不恼:“我总得弄清楚她突然这个态度是什么原因。”
虞老师先给半个女婿斟满酒:“还能有什么原因,你们不总这样?”他将第二杯酒放到妻子面前。
江静渊说:“那倒也不是。”
在一起二十多年,哪能一直闹别扭,也有感情好的时候。
她也会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开心的,不开心的。
只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她突然有些疏远他,但自己也没做惹她不高兴的事,除了工作,他几乎都在家陪女儿,带孩子绝非是借口。
思及此,他忽然抬眼打量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