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亦向席间众人歉意两句, 握着手机去了包厢外接听。
“在干嘛?”
听筒里她的声音传来。
语气听上去还算随意,不是例行公事为完成任务而打这通电话。
“在应酬。”
“这么晚还没结束?”
“嗯。”周时亦松了一颗衬衫领口的纽扣,又补充道, “结束还早。”
“耽误你吗?”
“不耽误。”周时亦瞥了眼腕表, “十分钟二十分钟都可以。”
钟忆在想接下来说什么。
于是电话里就有了两三秒的沉默。
周时亦并不催问,也没有主动开口找话题。
钟忆单刀直入, 不再打腹稿:“你住在哪?”
“你不是去过, 又不记得了?”他声音不疾不徐, 倒也不是质问。
“我对北城不熟, 那天也没注意看小区叫什么。”
边通话,她按下衣帽间顶灯开关。
正往衣柜前走,屏幕上弹出他的微信消息,将别墅地址发了过来。
钟忆点开导航查了查,离她上班的地方不远,二十分钟车程。
保存地址,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去江城穿的衣服。
他不在北城,爸爸也不在家,她一人在家无事可做,订了明天中午的机票直飞江城。
周时亦听见听筒里的窸窣声:“在找东西?”
“不是。在收拾衣服。”
钟忆将喜欢的裙子一条条从衣柜里拎出来堆到沙发上。
周时亦问:“哪天过来?我回北城接你。”
她已经订好了机票, 没必要专程飞回来接她,钟忆拒绝了:“不用麻烦。”
“不麻烦,接下来两天我没其他安排。领证那天不是和你说过,婚后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钟忆略顿:“让你主动对我像以前那么好, 你也愿意?”
周时亦平静道:“不是说了, 你可以具体提任何要求。”
他不算正面回答,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切事情从爱好像变成了婚姻的责任。
钟忆想到自己以前总爱撒娇提各种要求,那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现在, 让他做什么都觉得生分。
她说回正题:“你去江城机场接我。”
周时亦应了声,换了话题:“波士顿的房子,后来你住没住?”
钟忆拿衣服的动作顿了几秒,随即继续挑选:“住了,一直住到回国前。我就当你出差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也只能当他去出差,因为家里处处都是他的生活痕迹,她没有刻意去清除。
她一个人住在那里住了半年。
其实她完全可以搬回爸爸给她买的那栋房子,但没有。
回国前,她带走了那里所有东西,也删了他的微信。
四年的回忆随着两个人的离开,和房子一样,变得空空荡荡。
回国那天,爸爸去接她,看着几十个打包箱,纳闷:“平时没见你有这么多东西。”
阿姨帮腔:“东西摆在那里看着没几样,一整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有大半的东西是从周时亦房子里带回来。
爸爸没有打包经验,再加上他信任阿姨,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
钟忆从过去抽回思绪:“你离开时煮的那杯咖啡,我没喝成。晚上才看见,蜜红豆已经发酸变质,不能喝了。”
所以领证那天在他别墅很想喝一杯他煮的咖啡,但期盼落空。
她话音落,周时亦那边没了声。
她听到有人喊他进包厢。
“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