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梁眷很乖, 不哭不闹,只是站不稳,纤细的腰身被陆鹤南紧紧禁锢着, 乖顺地趴在他的颈窝处,鼻音浓重,险些喘不上气。
“难受……想走……”梁眷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含糊不清。
陆鹤南静了静, 腾出一只手拨开迷蒙在她眼前的头发,沉声引导她:“想去哪?”
梁眷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瞳孔不自觉地涣散, 思考时不自觉地蹙起眉——这里是京州,是人生二十七年来,最令她没有归属感的地方。
身如浮萍一般在京州游荡,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跟我走好不好?”
陆鹤南没给梁眷选择的机会,抬手揉了揉她泛红的眼尾,明明是在跟她商量,可声音温柔低缓的像是蛊惑。
他也不知道梁眷听懂没有, 只看见她挂着泪珠的眼睫不停轻颤, 唇瓣轻咬着, 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明明脸上是一副纠结的样子, 却始终顺凭心意, 没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呆愣着站在旁边, 久久无法回神的谢斯珏, 听到陆鹤南的这句话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在陆鹤南弯腰打横抱起梁眷的瞬间,不受控地高声喊了出来。
“小舅舅, 你不能带走她!”
“为什么?”陆鹤南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睨了谢斯珏一眼。
他手上动作不停, 甚至还有功夫用眼神请求包房里的其他人,帮他把梁眷的大衣和手机拿过来。
“因为,这……这不合适,你已经结……结婚了。”
陆鹤南的压迫感太强,谢斯珏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抬起头与之对视,只好垂着头绞尽脑汁地阻拦。
“眷姐她到底是个公众人物,如果被粉丝或者狗仔拍到……”
可是他越说越不自信,以至于声音渐小,说到最后竟自觉噤声,只因为那理由对陆鹤南而言太苍白,太荒唐。
区区无良狗仔而已,拿钱就能摆平的事,陆鹤南又怎么会怕?
陆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又看了多久。甫一看见他,谢斯珏就像看见救星一样,立刻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舅舅——”他欲言又止,期盼陆琛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陆琛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斯珏一眼,目光转而又落在陆鹤南的身上。他用力拍了拍陆鹤南的肩膀,脸上的神情让人分不清是如释重负,还是心事重重。
“车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出了电梯门就能看到。”
陆鹤南垂着眼点点头,抱紧怀里的人,一句多余的话没说,转过身,撇下身后各式各样的复杂目光,径直抬腿走出屋外。
谢斯珏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就想追出去,只是刚迈开步子,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被陆琛伸手拦下。
“斯珏,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陆琛弯了弯眉眼,很温柔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斯珏浑身战栗着,心绪难平。少年人的爱勇敢且无谓,他不甘心地偏过头,却在陆琛的眼中,读出了严厉的警告。
“梁眷绝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她和陆鹤南之间的事,你管不了,也不能管。”
——
车子里的暖风开得很足,与车窗外人行道上的皑皑积雪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疑心是不是有一只脚跨入任意门,否则怎会蓦然来到春天。
温暖让人莫名困倦,在车子平稳驶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梁眷窝在陆鹤南的颈窝处舒服的蹭了蹭,喟叹一声,像小猫撒娇,而后慢慢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坦白说梁眷的酒量并不差,只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陪新手妈妈崔以欢健康饮食,许久不沾酒有些生疏,今天又是带着情绪,冷不丁一连喝了三杯,这才醉了。
那股憋闷恶心在胸腔里消散之后,梁眷的思绪曾短暂地清晰过一瞬。
她靠在陆鹤南的胸膛上,直勾勾地盯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昏黄路灯,不过刹那,清晰的光线就变成浑浊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