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越。
当这个名字,如同一颗投入深渊的石子,从沈云轩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来时,犬山贺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冻结了。
那不是一个请求。
那是一道命令。
一道,他根本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的命令。
茶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封存在了这一刻。
路明非的下巴,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老大,感觉脑子里的处理器已经彻底烧毁了。
新宿?
整个新宿?
老大你开口就要一个东京最繁华的区?
这跟去白宫跟总统说“我觉得你这办公室不错,明天我就搬进来”有什么区别?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是鲸鱼吞了整个太平洋。
还有那个什么上杉越,听起来就是个比犬山贺还要牛逼无数倍的超级大佬。
老大你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就直接点名要见?
恺撒的海蓝色眼眸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看着沈云轩,像是在看一个刚刚完成了最疯狂宣言的君王。
他喜欢这种疯狂。
加图索家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循序渐进”这个词。
要么沉默,要么,就让整个世界都听到你的声音。
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但他握着村雨刀柄的手,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一场远比刚才更加恐怖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风暴的中心,就是他身前这个,正懒洋洋地靠着墙,仿佛只是点了一份外卖的男人。
许久。
许久。
犬山贺那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挣扎与不甘。
将整个新宿拱手让人,引荐一个外人去见那位连蛇岐八家内部都讳莫如深的存在。
这是背叛。
是足以让他被钉在家族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弥天大罪。
“凭什么?”
沈云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轻笑一声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释放那恐怖的威压,也没有再点燃那双白金色的王瞳。
他只是走到了犬山贺的面前,弯下腰,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路明非只看到,犬山贺那张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在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瘫倒在了榻榻米上。
冷汗浸湿了他那身深灰色的和服。
他看着沈云轩,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真正魔鬼。
“我……明白了。”
犬山贺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绝望的顺从。
“我带你们去。”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在这一刻彻底弯了下去。
他像一个忠心的老仆,恭敬地为沈云轩拉开了那扇被踹坏的门。
“车已经备好了。”
……
那辆漆黑的丰田世纪,再一次如同幽灵般行驶在新宿的夜色里。
只是这一次,开车的不再是武藏,而是犬山贺本人。
这位在新宿呼风唤雨了几十年的老人,此刻正像一个尽职的司机,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车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