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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深渊喉开,王座前皆为蝼蚁

那不是冒泡。

路明非发誓,就算是把贝尔·格里尔斯的全套荒野求生当成恐怖片来看,也找不出比眼前更诡异、更掉值的景象。

湖心那片被零用一片鱼肉“打点”过的水域,不再平静。

起初只是几个细微的气泡,像是汽水开瓶前最后的呼吸。

但很快,那片水域就像是被戳破了的地壳脓包,开始“咕嘟……咕嘟……”地往外呕吐着浑浊黏稠的黄绿色气体。

紧接着,是那股能把人当场送走的味儿。

那味道简直是浓缩了的地狱厨房,冲得人脑仁嗡嗡作响。

你很难具体形容它是什么味儿,因为它混合了太多绝望的元素。

像是把一万颗在下水道里腌入味的臭皮蛋,和腐烂了几个世纪的水草、死鱼烂虾,一股脑塞进一个从不清洗的高压锅里,用最纯正的地沟油文火慢炖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猛地掀开锅盖,对着你的脸来个精准喷射。

“呕——!”

前一秒还在思考人生的路明非,后一秒就彻底绷不住了。

他死死抱着冰冷的桅杆,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摇晃,然后猛地一捏。

昨天那份被零精准评价为“成分不明的工业垃圾”的金枪鱼三明治,连同那杯“疑似含有微量三聚氰胺”的全脂牛奶,以一道完美到甚至让零都忍不住侧目的四十五度抛物线,从路明非嘴里悉数喷射而出。

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这片不怎么友好的密歇根湖。

“师兄……我觉得……呕……我们好像钓上来个了不得的东西……”

路明非脸色惨白如纸,挂在桅杆上像条脱水的咸鱼,话都说不利索。

帆船的摇晃毫无章法,像个被醉汉攥在掌心里的骰子,随时可能被丢进酒杯。

震动源自水下,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头不耐烦地撞击着船底,像是在催促着开饭。

“抓稳。”

楚子航的声音像是刚从冰库里取出来的钢筋,又冷又硬,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路明非却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听出了防空警报拉响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师兄那双平日里那双如同寒潭一般的双眼,此刻像是两盏被瞬间点亮,功率全开的探照灯。

金色的烈焰几乎要从眼眶里喷薄而出,刺破了周围正在迅速变得粘稠的暮色。

他握着舵盘的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紧如铁,像是在跟一头看不见的深海巨兽角力。

“领域正在展开。”

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淡得像是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代码。

她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那对银色短枪,枪身镌刻着复杂的炼金花纹,冰蓝色的眸子里,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飞速刷新。

“空间参数紊乱,能量读数……溢出。我们正在被拖进去。”

“拖?拖去哪儿?龙王爷的水晶宫吗?!”

路明非怪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带礼金啊!要不我把我所有的币都转给他?就说是份子钱!”

没人回答他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因为周遭的景物已经开始扭曲,融化,像一幅被泼了松节油的劣质油画。

天空的颜色从瑰丽的橘红,被一种粗暴的力量硬生生抹成了令人绝望的铅灰。

空气不再是流动的,而是变成了某种半固态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把混着玻璃碴的棉絮往肺里塞。

整个世界在他们眼前被揉成一团,然后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粗暴地摊平。

当视野再次聚焦时,帆船已经不动了。

更准确地说,是“搁浅”了。

他们被困在一片广袤无垠的黑色沼泽中央,那艘洁白的帆船,像一粒掉进墨水瓶里的米,渺小、突兀,甚至有些可笑。

笼罩着一切的,是永恒的昏黄色天光和挥之不散的灰色雾气。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光线仿佛是从每一粒尘埃里自己渗出来,带着一股腐朽、沉闷的气息。

沼泽里矗立着无数根冲天而起的黑色石柱,形状扭曲,宛如史前巨兽死后风化的肋骨森林。

石柱上爬满了发着幽幽磷光的苔藓,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惨绿。

“我……去你大爷的观后论文!”

路明非腿肚子发软,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老大你个杀千刀的!说好的湖光山色爱情旅行呢?”

“这是寂静岭片场吧!旅游完直接送火葬场,一条龙服务还带售后回访是吧!五星差评!必须差评!”

“欢迎来到……尼伯龙根。”

零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播报下午三点的天气预报,可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却比任何鬼故事都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