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赌桌所在的宏伟神殿,是一段仿佛要通往地心的狭长甬道。
这次没了幽灵列车,只能靠两条腿。
“老大,你也太帅了吧!!这就叫霸气啊!”
芬格尔跟在后面,马屁拍得山响。
“那骨头架子脸都绿了!不过话说回来,万一您牌不好呢?”
“我的牌,永远最好。”
沈云轩头也不回地道。
路明非在旁边直翻白眼,心说这不废话么,你本人就是最大的王炸,牌好不好重要吗?
这叫赛博作弊,不对,这叫物理掀桌。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他一边腹诽,一边又忍不住回味刚才沈云轩那句轻飘飘的“”。
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个在三峡水下、在东瀛街头,用绝对伟力碾碎一切的背影。
但这一次,那份力量不再是纯粹的毁灭与新生,而是多了一种将世界当做赌桌,将众生当做筹码的戏谑与从容。
这让路明非莫名想起了那个自称他弟弟的小恶魔。
但路鸣泽的交易,处处是陷阱,充满了等价交换的冰冷算计。
而老大……他似乎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或者“这样能让我开心”。
到底哪个更可怕?路明非打了个寒颤,果断停止了这危险的哲学思辨。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被彻底掏空的巨型洞窟,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地铁终点站。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铁锈与类似硫磺的奇异味道。
穹顶高得看不清边界,只有几盏昏黄的应急灯在远方闪烁,投下大片蠕动的阴影。
废弃站台的尽头,无数巨蟒尸骸般的粗大管道杂乱交织,最终全部汇入一面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岩壁之中。
那堵墙……是活的。
它在呼吸。
一种极度轻微,却又极富规律的起伏,让坚硬的岩石呈现出诡异的肉质感。
每一次“呼吸”,都有低沉的呼吸声从岩壁深处传来,仿佛沉睡巨兽的鼾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更准确地说,是那半个与整面岩壁几乎融为一体的……龙躯。
以及那一颗比地铁车厢还要庞大的龙头。
黑曜石般的鳞片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每一片都大如防爆盾。
但那双本该威严盖世的熔金竖瞳里,此刻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呆滞与无聊。
这头光是存在本身就足以引发末日的巨兽,正一眨不眨地,用它那山岳般的头颅,专注地盯着面前虚空中投射的一块巨大光幕。
光幕的源头,是龙头前不远处,一台摆在破旧木箱上的十八寸老式彩电。
机身上还很讲究地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蕾丝防尘布,与这地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充满了荒诞不经的居家感。
电视画面上,一个梳着油光锃亮大背头的年轻人,正一脸谄媚地对着另一个叼着巧克力的男人作揖。
“赌神大人在上,小弟阿星在下。小弟三岁到澳门,四岁进葡京,五岁赌得变成精……今年二十七还是无事一身轻,所以希望拜与赌神门下能够学到一技在身!”
伴随着那蹩脚而熟悉的港式普通话,那颗巨大的龙头,正翕动着足以吞下一辆虎式坦克的巨吻,用一种极其怪异、极其笨拙的口型,无声地模仿着那句台词。
它似乎还想学着周星驰的样子,用自己那山峰般的龙爪去抱拳作揖,结果只是笨拙地动了动一根堪比攻城锤的指节。
“呼——!”
狂风骤起!
那小小的动作带起的劲风,瞬间将地面上的灰尘卷成一道小型龙卷风,刮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差点把那台宝贝电视机给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