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新宿区。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与霓虹的绒布,将歌舞伎町的喧嚣与繁华包裹其中。
鼎沸人声被阻隔在一墙之外,僻静的后巷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无声地滑到巷口,引擎熄火的瞬间,便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数分钟前,她们刚刚结束了一次高风险的转移作业,将那个从三峡水下带来的“潘多拉魔盒”安置进了位于银座某大厦地下四层,由老板提供的最高规格安全屋。
那里的防御工事足以抵御一场小型战争。
即便如此,那种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也未曾消散。
车门拉开,苏恩曦第一个跳了下来。
这位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能用一句话搅动千亿资金的“薯片妞”,此刻却素面朝天,栗色的长发随意扎成一个丸子头,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依旧运行着复杂的监控程序,实时显示着安全屋内的各项参数。
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压低了声音,对着车内抱怨道。
“我说,长腿,你确定是这里?那个家伙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像个不入流的侦探小说主角了,总喜欢在这种老鼠会钻出来的巷子里见面。”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
为了搞定长腿从大夏带出来的那个东西,她可是辗转通过数条秘密渠道,最终才将那个“烫手山芋”偷运到东瀛,这半个多月,她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肾上腺素都给预支了。
“别抱怨了,薯片。”
车内,酒德麻衣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她那双绯色的丹凤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却依旧锋利如刀。
“沈云轩指明了要我们亲自过来,当面交接最后的密钥。大概在他眼里,只有我们这几个‘女仆’,才不会监守自盗,把那玩意儿卖给某个想成为神的疯子吧。”
“哼,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还真是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
苏恩曦撇撇嘴,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屏幕上瞬间刷过无数数据流。
“我刚把高天原事件的初步评估报告发给老板了。初步估算,这次权力洗牌对东瀛极道乃至整个亚洲金融市场造成的连锁反应,至少在千亿美元级别。”
“老板的这位‘盟友’一晚上撬动的价值,比我们过去一年完成的所有任务加起来还要多。他简直就是个……会走路的黑天鹅。”
“他不是黑天鹅。”
酒德麻衣下车。她换下了一身便于战斗的紧身皮衣,穿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香奈儿职业套裙,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让她看起来像个刚刚结束一场跨国谈判的律所合伙人。
她抬头望向巷子深处,眼神幽深。
“他是掀起风暴的人。黑天鹅只是被他惊飞的鸟而已。”
最后下车的是零。
她依旧是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作战服,将那副永远停留在十四岁,娇小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默不作声地跟在酒德麻衣身后,步伐稳健,面无表情,像一尊从永恒冰川中走出的活体雕塑,眼神里只有任务
巷子深处,藏着一家名为“忘忧”的居酒屋。
店面小得可怜,仅有一块褪了色的蓝布门帘,上面用潦草的毛笔字写着店名,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进历史的尘埃里。
高天原那场足以载入秘党史册的惊天风暴,似乎被这道薄薄的门帘彻底隔绝在外。
一小时前,酒德麻衣接到了沈云轩的第二通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的,背景里甚至还有哗哗的水流声。
“酒德麻衣小姐,我之前给你的“礼物”已经安全入库了吧?我听说那东西的冷气,能把一整栋楼的中央空调都给干趴下。”
“托你的福,运输过程比预想的还要惊险。”
酒德麻衣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还有现在你人在哪?”
“洗个澡,换身衣服。东瀛的衣服穿着不舒服,总感觉有股小家子气的感觉,我不是很喜欢。”
电话那头的沈云轩似乎正用毛巾擦着头发,声音里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
“另外我决定换个地方见面。新宿三丁目,有一家叫‘忘忧’的居酒屋,我们在那里等你们,顺便把最后的‘钥匙’带上。”
“为什么更换见面地点?高天原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我不喜欢在办公室里谈论足以毁灭世界的话题。那会让我觉得像在加班,很没格调。”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
一股混合着酱油、炭火与清酒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些许寒意。
居酒屋里,灯光昏黄。
狭小的空间被一张长长的吧台占去了一大半,吧台后面,一个系着围裙、身材丰腴的老板娘正专注地翻动着手里的烤串,对进来的三位不速之客视若无睹。
吧台前,已经坐了四个人。
沈云轩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