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宛如深渊,却能吞噬一切光亮。
恺撒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他说,加图索家从不赌博,我们只投资胜利。”
“而您,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接近胜利这个词本身的存在。所以,加图索家族将是您最忠诚的投资伙伴。无论是在秘党的牌桌上,还是在未来的……新世界。’”
沈云轩唇角挑起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弧度,指尖把玩着一枚黑檀木雕刻的国王棋子,并未立刻回应。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力,让恺撒感觉空气都变得粘稠。
“另外。”
恺撒脸上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在谈论什么难以启齿的家族丑闻。
“那个老东西想在‘面试’之后和您单独见一面。”
“他说有些关于老朋友们的悄悄话,不适合让太多耳朵听见。哼,故弄玄虚,我看八成又是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
“他是个聪明的投机者。”
沈云轩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嗅到了新时代的风声,想在新船起航前,为家族买一张最昂贵的头等舱船票。”
“可以,等我处理完这批聒噪的‘面试者’,我会给他这个机会。”
“明白。”
恺撒点头,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一丝。
无论如何,任务完成了。
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苏恩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生,他们到了。”
“进来。”
苏恩曦推门而入,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实时监控画面。
一架架奢华的私人飞机正依次降落,湾流、庞巴迪、达索……机尾烙印着一个个足以撼动世界金融和政治根基的家族徽记,在纽约的夜色中闪烁着冰冷而傲慢的光。
温莎的染血蔷薇,波旁的鸢尾与长剑,克虏伯的钢铁雄鹰,洛克菲勒的黄金井架……这些在人类历史长河中闪耀了数百年的符号,此刻正争先恐后地汇集于此,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十二家族中,除已表明立场的加图索,明确表示身体不适、拒绝前来的有三家:意大利的美第奇、波奇亚和奥尔西尼。”
苏恩曦的声音像在播报晚间新闻。
“三个老而不死的蠢货。”
沈云轩看着那三个灰暗的家族名,语气听不出喜怒。
“守着几百年前文艺复兴的腐朽规矩,做着成为新神的美梦,却连亲自来纽约看一眼新世界模样的胆子都没有。也好,垃圾总要分类处理,省得我动手。”
他的视线移回那些已抵达的家族代表身上,变得冰冷锐利。
“通知下去。面试地点,华尔街,‘标准未来’基金会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时间,明天上午十点整。”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
“还有,让他们把那份藏在各自保险柜里关于‘新神计划’的原始资料,打印出来,人手一份,带到会场。”
沈云轩缓缓起身,将绘梨衣的头轻轻挪到柔软的靠枕上,为她盖上一条薄毯。
然后,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由欲望与金钱构筑的不夜城。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逐字逐句地,帮他们审阅一下这份……写满了背叛与贪婪的……商业计划书。”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言灵般的力量,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成了水晶。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就连一直努力维持着最后尊严的恺撒,海蓝色的瞳孔也剧烈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面试,也不是谈判。
这是一场公开处刑。
沈云轩要把秘党隐藏了数百年,最丑陋、最黑暗的脓疮,当着所有核心成员的面,用最残忍、最羞辱的方式,亲手挤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