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雨夜,衰仔的狼狈与少女纯真又诡谲的笑容,都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幕布隔绝在了另一个舞台上。
真正的风暴,早已在纽约酝酿。
与喧嚣的芝加哥不同,清晨的纽约还笼罩在薄雾之中,像一头尚未完全苏醒的钢铁巨兽。
华尔街,这颗星球的金融心脏,开始发出第一声微弱而有力的搏动。
玻璃幕墙构成的钢铁峡谷,开始反射出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冰冷,锐利,像一柄柄即将剖开世界胸膛的手术刀。
“标准未来”基金会总部大楼,一百零八层。
顶层会议室,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一座建在云端之上的陵寝。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由一整块未经切割的黑曜石打磨而成,桌面下仿佛沉淀着亘古的黑暗,能吞噬一切光线。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的防弹窗帘被完全拉上,将这里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密室。
唯一的声响,是中央空调系统送出,带着金属冷意的微风,以及……九颗被强行压抑,却仍旧无法同步的心脏跳动声。
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九个人。
他们并非各大家族的年迈族长——那些老狐狸绝不会亲身踏入一场前途未卜的“面试”。
他们是家族中最锐利、最被寄予厚望的继承者或掌权代理人。
他们穿着世界上最顶级裁缝手工定制的西装,佩戴着象征家族荣耀的徽章,举手投足间带着传承了数百年的优雅与傲慢。
温莎、波旁、克虏伯、洛克菲勒、摩根、罗斯柴尔德……这些姓氏本身,就是一部用鲜血与黄金写就的人类近代史。
他们是秘党真正的君王,是执掌着世界阴影权柄的棋手。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们一直这么认为。
会议桌的主位空着,那个以雷霆手段整合了东瀛分部,又凭空出现在纽约,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召集了他们的男人并未现身。
黑暗与沉默是最好的催化剂,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未来君王们心中的烦躁与猜忌,不受控制地发酵。
首位发难的,是来自得意志克虏伯家族的代表,海因里希·冯·埃森。
一个体格健硕的中年人,面部线条像是用斧头劈砍出来的,鹰钩鼻下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眼神里沉淀着钢铁与硝烟的味道。
他代表着旧欧洲最顽固的工业与军事力量,是“守旧派”的天然领袖。
“哼,真是好大的架子。”
冯·埃森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冷哼一声,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召集我们前来,自己却迟到。这就是新王的礼仪吗?还是说,他以为整合了一个小小的东瀛分部,就有资格让我们在这里干等?”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明显的挑衅。
他很清楚,今天在座的,盟友与敌人一样多。
他需要一个靶子,一个共同的敌人,来暂时弥合欧洲内部的分歧。
他的目光在英格兰温莎家的代表脸上停留了一瞬,对方微微颔首,表示了支持。
一个古老的军事工业同盟,在无声中便已形成。
他的左手边,是法兰西波旁家的代表,路易·德·波旁。
一位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出席宫廷舞会的中年贵族。
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丝绸手帕擦拭着一枚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家族戒指,看似漫不经心,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在会议室的入口。
这位路易先生的祖先曾将断头台送给过别人,也曾被别人送上过断头台,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王座更迭,往往只在一夜之间。
旧的王权倒下,新的王权升起,对于波旁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对抗,而是如何在新牌局里下注。
“冯·埃森阁下,何必如此急躁?”
路易·德·波旁优雅地笑了笑,声音带着咏叹调般的嘲弄。
“或许,我们的‘王’,是想看看我们之中,谁会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猎犬?毕竟,猎犬再多,也只能有一个主人。”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沉默的罗斯柴尔德代表,那位年轻得过分的继承人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谁都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对秘党的“新神计划”投入最深,野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