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明非还在为一场便利店危机而头皮发麻时,他并不知道,他所恐惧的那一点火星,与席卷整个旧世界的滔天烈焰相比,渺小得不值一提。
数千公里之外,旧世界的根基,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无声地彻底碾碎。
意呆利,加图索家族古堡。
庞贝·加图索正站在一幅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窗外是家族传承数百年的静谧花园。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丝绸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没有半分慵懒,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丝……狂热的恭顺。
佛罗伦萨那朵毁灭之花的影像,正在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无声地循环播放。
“家主,罗斯柴尔德……递交了《备忘录》。”
加密通讯器里传来情报主管干涩的声音。
“他们……承认了‘新世界理事会’的合法性,并请求派驻‘监察使’。”
“递交?不,亲爱的,那不叫递交。”
庞贝轻笑一声,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线。
“那叫‘支付账单’。那位新王为我们清扫了佛罗伦萨的垃圾,现在,是其他人支付清洁费的时候了。”
“罗斯柴尔德那群嗅觉比猎犬还灵敏的商人,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主动买单。”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在点燃他胸中的野火。
“我那位伟大的君主,用一场最华丽的路演,向全世界宣告了他的降临。”
“他撕碎了旧时代的遮羞布,现在,牌桌上只剩下两种人——他的仆人,和他的敌人。”
庞贝的语气里带着解脱后的兴奋。
奥丁的阴影压在他头顶太久了,而现在,他看到了另一条路,一条更疯狂、也更光明的路。
一条通往真正神座的捷径。
“我们当然是仆人。”
他对着通讯器低语,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而且要做他最忠诚、最不可或缺的仆人。”
“去,联系昂热那个老家伙,还有校董会里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告诉他们,加图索家族,将全力支持‘新世界理事会’对秘党进行全面改革。”
“这是君主的意志,也是加图索家族的意志。”
“旧神即将落幕,新神正在登基。”
“我们不仅要第一个上船,还要帮新王把船票的价格……再炒高一点。”
“另外。”
庞贝的眼神变得锐利。
“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去纽约,再次觐见君主。”
“他承诺帮我解决奥丁,而我将为他献上整个欧洲的忠诚。这是……我身为仆人应尽的义务。”
……
伦敦,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私人庄园。
一间由纯铅块和古代炼金矩阵构筑的密室里,当代罗斯柴尔德的族长,那位在纽约会议上始终沉默的年轻人,正静静地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
画上是他的先祖,梅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一个目光锐利如鹰的男人。
全息投影在房间中央播放着那段影像。
圭多·美第奇涕泗横流的丑态,与那朵在佛罗伦萨夜空中缓缓绽放的毁灭之花,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美第奇、波奇亚……他们代表着旧欧洲最顽固、最愚蠢的抵抗。”
年轻的族长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新王用一场盛大而华丽的葬礼,将他们连同他们那个腐朽的时代,一起埋葬了。”
“这是警告,是示威,也是……最后的通牒。”
他缓缓转身,那双灰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属于顶级投机者的冷酷理智。
他走到那张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会议桌前,指尖在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上轻轻划过。
《关于旧欧洲秩序下资产及权力自愿移交予新世界理事会之备忘备忘录》。
一份彻头彻尾的……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