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更天未亮。
南锣鼓巷不远处的什刹海边上,向东仔细打了两遍排子手,待东方欲晓时甩了身上的汗水,骑着自行车朝小石桥胡同驶去。
虽然今天是休息的星期日,但这会路上依稀已有行人。
这个年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休息日的,就如同后世牛马们大多都是单休。
他们大都是做着辛苦的力气活,夏日里也就趁着清晨这点凉爽。
小石桥胡同26号。
向东把自行车撑在门外,在院门上对着暗号敲了起来。
院里设有专门放哨守卫的人,每天两两轮班换着放哨。白天是六个小时换岗,晚上则是三个小时换一岗。
这会坐在院里放哨守卫的惹我,是那天朝向东猛磕头的孟军。
孟军听到熟悉的敲门声,急促侧身在门口问道:“谁!”
“是我,向东。”
孟军闻言取下顶门的杠子,拉走门闩打开了院门。
“东哥,他们刚回来不久,才吃了饭睡下。”
向东轻轻提起自行车,一直提到墙边靠着。
毕竟弟兄们都累了一整夜了,向东不想在此时惊醒他们。
孟军重新落好门锁之后,回身低声说道:“昨天是我和王赞值守,他们昨晚送了六家,听说又定出去了几家……”
向东闻言掏出兜里的半包大前门,塞进孟军的手里说道:“军儿,我外间的事不少,这里就靠你了,凡事多小心点。我还是那句话,粮食没了就没了,但你们一定不能有事。”
“放心吧东哥,咱们做事都隐蔽,不会出事的!”孟军说着给向东递烟,向东摇手拒了。
向东又从车头解下一斤花茶,提溜着朝隔壁正房走去。
一路上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但唯独27号院里正房灯亮着。
向东心里一暖,跨步走了进去。
只见李婉莹盘坐在炕上,正提笔趴在炕桌上记账。
“呀,东哥!”李婉莹见向东忽然进来,急忙比划着抻腿趿鞋下了炕。
面对李婉莹小跑着扑了上来,向东手指勾着茶叶说道:“快起开,我刚在什刹海打完拳,这会身上全是汗渍。”
李婉莹环着向东的腰,鼻尖顶在向东身上嗅了嗅比划道:“没啊,我没闻到什么味道。再说,就算你身上真有味道,那也是我喜欢的味道。”
向东看了个一知半解,只能刮刮她的鼻尖,把茶叶放在身后的桌上说道:“我给你们带了点茶叶,你下午给他们泡上一桶,让他们也去去暑气。”
李婉莹拿起桌上的茶包,皱着琼鼻嗅了嗅,而后拿起小本写道:“这茶是好茶呀,给我哥他们喝糟践了。你都不带点高碎啥的,这茶现在多金贵的。”
“不敢乱说,不就是点茶叶嘛,能有多金贵的。”
向东转身揽着李婉莹,幽香入鼻着继续说道:“你哥他们为我们做事,是冒了风险的。这茶叶如今就算是再金贵,它能贵的过炕头的那些黄金?
再说这茶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漫说这一半斤的高级花茶,就是顶级明前龙井,我也能让他们喝到。”
李婉莹靠在向东身前,朝后依偎写道:“呦!哪能喝得起那么名贵的茶,那茶你自己留着喝。他们这一大群人呢,咱有多少都不够。”
向东闻言捏着翘起的浑圆,轻轻拍了一巴掌说道:“抠死你的了!不都给你说了嘛,咱家不缺茶叶。多了我不敢说,弄百八十斤的不成问题。”
李婉莹虽然撅着樱桃小嘴,但美目上的睫毛眨个不停。
现在连黑市里都没有茶叶,这一斤高级花茶能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