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战鼓喧天,将朱怀真吵醒。
朱怀真揉了揉眼睛,轻唤荼靡。
“殿下,徐古城破了……”荼靡低声道。
“然后呢?”朱怀真问道。
语罢,荼靡抿了抿唇瓣,眼角湿润。
“荼靡,去看看吧,反正也睡不着。”朱怀真轻叹道。
荼蘼听后,转身离开。
紧接着,陈明安匆匆赶到,一身血污尚未散去。
“真真,这几日,千万别出门。”陈明安沉声道。
朱怀真听后,哦了一声。
“真真,你是不是吓得睡不着?”陈明安忽然想起,朱怀真杀了南燕护卫这事,便别扭地转过身子,小声问道。
“不是。”朱怀真抱着膝盖,答得干脆。
她很是好奇,南楚人可以为江城做到什么地步。
可是,她知道,南楚人越是顽强抵抗,越是遭到反噬。
所以,她有点矛盾了。
“殿下,徐古城门虽然破了,但是北周人攻不进来,因为那些老弱妇孺带着少年都杀回来了。”荼靡哽咽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个道理,是要用鲜血践踏的。
“行吧,总是要死的,不如战死,省得日后受尽屈辱,死不瞑目。”朱怀真重重地叹息一声,尔后咳嗽连连。
“真真,你咳嗽还未好全?”陈明安蓦然放柔了嗓音。
荼靡这才意识到,朱怀真的卧室里头,多了一个陈明安。
荼靡还以为,娄离会先一步陈明安赶到。
“无碍。”朱怀真淡淡地道。
“殿下,真的无解吗?”荼靡咬着唇瓣,低声问道。
“真真,到底什么无解?”陈明安隐约猜测到一点点,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朱怀真悠悠地道。
朱怀真的意思是,目前确实无解。
她是南吴人,不是南楚人。
况且,南楚帮忙灭掉了南吴。
她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真真,南楚的事,太复杂了,不插手为好。”陈明安轻声道。
于是,陈明安离开,朱怀真和荼靡睡下。
一觉睡醒,血腥味浓厚得散不开。
荼靡出门打听了一圈,回来又是红了眼圈。
“殿下,全民皆兵,老人不要命地向前冲锋,被踩成泥……”荼靡说着说着,掉落眼泪。
“小孩呢?”朱怀真搁下筷子,感觉吃不下去。
其实,她最近几日,已经吃得很清淡了。
比如早膳,白粥搭配流油咸鸭蛋。
“小孩只是通风报信,大人总是对小孩不设防。”荼靡说起这个,多少有点欣慰。
“荼靡,你去放风,南楚白氏女白如淑,想收留一批南楚孩童去北晋名下的商铺做工,名额有限,先到先得。”朱怀真揉了揉额角。
“殿下,小孩会出事吗?”荼靡傻傻问道。
当然会,就像这江城,迟早要沦陷呀。
然而,令人忧伤的是,大部分南楚人都是相信楚明帝,不愿意将孩童送出去。荼靡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十四位孩童。
朱怀真听闻了,沉思片刻,将那些戏子的妻子和孩子都召集起来。
“从今日起,你们努力学习唱戏,本宫想听《桃花扇》了。”朱怀真托着桃腮,多愁善感。
荼靡明白,她家殿下这是要竭力保住这些妻子和孩子。
可惜,妻子和孩子面面相觑,不大理解。
无妨,妻子和孩子日后就会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