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涯道,“要细论起来,我也是世家出身,实际上,也同化于体制之内。
嫉恨你的,不过是你抢了人家风头的那两家。
不是全世界的世家都要难为你。
再者,即便是难为你,用的也都是衙门内的倾轧手段。
没有人疯到去刺杀你,乃至刺杀你的家人。
所以,他们的手段,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招。
你背后有人戳着,他们布的局,就好似给你出的算术题,你解开了,便是你的本事。
解不开,便是无能。
你想青云直上,注定要步步攀登。
我和你说了这许多,你可领会?”
薛向哈哈一笑,“师兄啊,你将来要是不做官了,也会活得挺好。”
“这话怎么说?”
“给人按摩啊,心理按摩,我这听你说了几句,怎么感觉身上轻飘飘的,万事不愁了。”
薛向起身,拱手,“师兄放心,你师弟我,最不怕麻烦,只怕不麻烦。”
说罢,他拎起一袋子茶叶便走。
“且慢。”
谢海涯大手一挥,一个红色小盒落入薛向掌中。
薛向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半黑半白的丹药,和在武备堂见的筑基丹如出一辙。
“这是?”
“宗门给你的奖励。郡试魁首,宗门内也已经好些年未出了。
你灵根资质差,一枚筑基丹未必能解燃眉之急,但宗门一份心意,你领受便好。”
“师兄,你看我要不要再给宗门捐点股份,我这都不好意思了。”
薛向说的绝对是实话,自他加入桐江学派以来。
除了送给谢海涯的干股,被谢海涯转送给宗门外,他还真不曾为宗门做过什么贡献。
“少来。你若铜麟榜再夺魁,便是给宗门的最好报答。”
谢海涯笑道,“行了,你小子赶紧回吧。
迦南郡赴任之事,可以想多,但不要多想。
体制运行有它自己的规则,有些人或许能利用规则的弹性压人,但规则本身,一定是有生存空间的。
能人所不能,你便找到了自己的空间。
你在云梦,在绥阳镇,不一直是这么干的么?
接下来,继续这样干,准没错。”
“记下了,今日一别,再见可不知是何年月了,师兄保重。”
薛向上前,重重抱了谢海涯一下。
“好小子,使这么大力。”
谢海涯拍了拍薛向肩膀,还想说些什么,薛向已然去远。
………………
腊月初三,上午。
两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碾进了雍安城西城门。
薛向坐在前面一辆马车的驭座上,打量着街市上的繁华。
郡考时,他来过雍安。
只不过那时,他行色匆匆,心中藏事,根本不曾用游者的心态观察。
如今,再看雍安,城市规模远超云梦,繁盛也远远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