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书桌一隅。
安挽行坐在桌前,整理着面前一沓厚厚的打印资料。
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她的动作很慢,视线模糊,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字。
忽然,她整理纸张的动作停顿,指尖停留在一张来自下游,某地派出所的协查通告复印件上。
打印效果很差,字迹模糊,但几个关键词却异常清晰地钉入她的视野:
“性别:男”
“身高:约183”
“年龄:预估25-30岁”
“体貌特征:重度腐烂,难以辨认.....”
“发现地点:江城码头下游约170公里处......”
“认领地点:江县殡仪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有些凝固。
她拿着那张纸,一动不动。
只有台灯的光晕在她极其苍白的脸上,眼睫投下阴影,微微颤动。
“阿欣.....”她声音带上轻颤,眼神像是一条被拉直的线,“备车,去这个地方。”
......
几个小时的车程,窗外景色飞速倒退,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为郊区的荒凉。
安挽行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江县殡仪馆.....
冰冷的白色瓷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试图掩盖什么,却反而混合成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冰冷。
流程也同样冰冷。
签字,确认,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向那条灯光惨白的走廊。
停尸房的门打开,一股更强的冷气涌出。
白色的布单覆盖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站在一旁。
安挽行伸出手,手指在即将触碰到白布时,停顿了一瞬,指尖已经失去血色。
然后,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时间一秒,两秒地过去。
她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
然后,非常轻地将白布重新盖了回去。
旁边的工作人员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悦和一丝被冒犯的神情,低声斥责道:
“干什么嘞!这里是这种地方!怎么能笑的?真的是....这个样子......认完了就快点走吧!”
她率先向外走去,步伐稳定,没有一丝踉跄。
但上车时,试了好几遍,颤着的手却怎么也打不车门......
......
回到别墅。
安挽行没有开灯,径直走上楼,回到卧室。
她拿起那支玉簪......
她明明还得给阿玄打一辈子的......
她停了药。
那些强行压平情绪的药物被她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