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怔然:“这……这话从何说起?顾大小姐呀,当初可是你让我想办法棒打鸳鸯,怎么到头来反埋怨起我来了?罢罢罢,明日我就去和皇上说,让他将沐昂调回来,安排你们成亲!”
顾诗筠却绷不住了,扑哧一笑:“你呀,真是会说大话。皇上九五之尊,如何能听你的?何况前线战事如火,也不可能在此时调回他来。”
况钟也知道她是在说笑,转而担忧地问道:“你来应天,侯爷不知道吗?”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当然不知道了。哼,他只知道关心着士卒,却对我这个女儿一点儿都不好。”
况钟知道顾诗筠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他的内心还是很羡慕顾诗筠的,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况仲谦此时还活着,能够对他严加管束。
况钟的性情放荡不羁,无法无天,若是有况仲谦时时约束,他的性格也不会是这样。况钟想到自己的父亲,沉默了。
顾诗筠见他忽然不语,便猜想到了况钟的心思,于是又问他:“这么久不见我了,难道……难道你就……”她忽然止住了话语,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这句话倒提醒了况钟:“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万花楼的,你早就见到我了?”
顾诗筠轻轻点头。
果然,况钟下午见到的那道倩影并非认错了,他笑了:“唉,自从认识了你们,我去哪里都有人盯着了。”
“呵呵,看来纪嘉卉也是如此喽?”
况钟并不隐瞒:“锦衣卫指挥使的千金,她也将她爹的本事学了七八分了。你来应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顾诗筠淡淡一笑,摇了一下头。
况钟知道,纪嘉卉与顾诗筠水火不容,视她为眼中钉。而顾诗筠选择这个时候来到了应天城,自然是为了况钟而来。这令况钟的心里很是感激,他呢喃道:“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吃了很多苦。”
诚然,顾诗筠从贵州跋涉来到应天,路上为躲避父亲的追兵,也不敢走官道。只得在深山老林间晓宿夜行,有几次还险些遇到山贼。
多亏后来遇到了追来的公孙修。那公孙修虽然对顾成忠心耿耿,却也心疼自家小姐,遂主动跟随保护,顾诗筠的境遇这才好了一些。
来到了应天,她打听到况钟做了礼部主事,又看到他出没在秦淮河畔,心中稍安,觉得这些委屈都值了。
“几个月不见,你更美了。”
顾诗筠一愣,没想到况钟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况钟盯着跳动的烛火,嘴角含笑。
顾诗筠只觉得脸颊滚烫,匆忙说道:“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喜欢去青楼那种地方风流!”
况钟苦笑:“唉,还以为你足够了解我呢。我几时是那种眠花宿柳之人了?只是为了查案,不得已才去了一次。”他想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糟了!”
“何事?”
“我刚想起来,我还得去明瓦巷呢,刚刚找到了一条线索。”
“我陪你一起去吧。”
况钟当然满心欢喜,却又有所迟疑,他担心纪嘉卉若是知道顾诗筠来了应天,只怕要对付她了。
顾诗筠猜出了况钟的顾虑,说道:“你放心好了,纪嘉卉一时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也好,我们走。”
二人离开了民宅,绕过了御道街,走了许久才来到了明瓦巷。
况钟看到了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黑漆大门,门口悬挂的灯笼上写着一个“周”字,遂上前叫门。
不多时,里面有人高声问道:“何人?”
“请问周诉周公子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院门打开了,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站在了门后,此人年约二十出头,满脸的油光,一双老鼠眼不住地在顾诗筠的身上打量:“呵呵,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呀,大晚上的敲我家院门却是为了何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