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况钟回到家中后,只觉得周身疲累,和顾诗筠在前厅说了会儿话便要去睡了。
顾诗筠莞尔一笑:“这可不像是你了,往日里遇到了什么案子,整夜不得片刻合眼。如今白慕廷就关在大牢之中,你却还能高枕酣睡。”
况钟打了一个呵欠:“你不知道。今日皇上亲口对我说,让我不要再干涉此案,好让三法司显显身手。我在礼部忙了一整天,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那你早些安歇。”
况钟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见老童捧着一袭新的官衣走了进来:“大人,您身上的这件官服脏了,还是先脱下来吧,明一早您穿着这身干净的去吧。”
况钟见这袭新官衣正是当日汉王朱高煦所送的,他说道:“也罢。”动手脱去了虚束玉带,脱下了官服,露出了里面湖蓝色的褡护。
况钟刚解开外袍,却听“叮当”一声,一只圆形玉佩掉落到了他的脚边。
况钟神情大惊,急忙伸手去捡。
不料顾诗筠快了一步,将玉佩捡起来拿在了手中。她一双星眸不住地在上面打量。
况钟暗道:糟了!却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顾小姐……诗筠……那个……还给我好不好?”
顾诗筠自幼生在侯门,珍奇异宝可说见过不少了。她端详着这件玉佩,呢喃道:“羊脂白玉。”然后如电目光瞄着况钟:“哪儿来的?”
“呃……宫里头赏下的。”况钟心道:我这么说,也不算是骗你。
“真的?”
“真的!”况钟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顾诗筠只道是皇上赏赐给他的,便郑重其事地双手交还,还叮嘱道:“千万收好,若是遗失了,也可治大罪!”
“是,多谢顾小姐提醒。”况钟连忙接过来,贴身收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块宝玉太凉了,与肌肤接触得一瞬间,陡然间打了个激灵。
第二日,况钟下了早朝转去礼部。他远远地躲在宫墙后看了好一会儿,半天都不曾迈步。
忽然,背后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惊得况钟差点儿跳起来。
他回头一看,登时松了口气:“哎哟,我的亲娘啊,原来是沈大人呀。”
沈藻笑呵呵地看着他:“况大人,下了朝了,怎么不走?”
况钟这才从墙后挪动了脚步,他说道:“唉,实不相瞒呀。如今况钟再来礼部,总觉得是羊入虎口一般。”
沈藻听得直皱眉,半晌后他方才明白。沈藻左右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昨晚汝阳公主之故?”
“嘘——”况钟竖起一根食指挡在了唇间,“大人息声,只怕别被公主听到才好。”
“哈哈……”不想,沈藻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况大人放心好了,公主如今已经出宫去了。”
“这么快?”
“况大人你说什么?”
“哦……没……没什么,出宫好,出宫好呀。”况钟大喜过望,瞬间挺直了腰板,左手持笏板,右手负过了身后,脚步也变得轻快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况钟今日在礼部处理起公务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三十二件大小事务,无一纰漏,且只花了半天时间便已全部处置停当。
礼部尚书郑赐看得连连点头:“好,伯律呀。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你。”
况钟道:“蒙大人关照。”
而昨日里还曾看扁况钟的几位同僚,也纷纷啧啧称奇。
只是况钟过得潇洒惬意,有的人却是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