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里,毒虫密密麻麻的贴在地上,四处爬蹿,发出细密的微响,看起来格外瘆人。
聂宁沉愕然:“这些是什么东西!”
“大公子小心。”许管家提醒。
聂宁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差点被一只黑色的长虫攀上鞋面,他迅速后退,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沉儿你没事吧?”聂世昌查看儿子的周身。
“父亲,怎么这里有那么多虫?”
聂世昌冷哼一声,眼起厌恶地望向对面:“都是那个孽障弄的。”
“聂茹非?”
“恩,她不知何时养了这些虫子,只要她昏迷,这些虫就会倾泻出来护卫她。”
“聂茹非何处学的这些邪术?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汴京城,再也无人家敢娶她。严重的话,可能也会影响到孩儿跟宁卓的婚事。”
聂世昌叹道:“你说的,为父何尝不知?当初接那孽障回来,就是个错误。”
聂宁沉感同身受地颔首,他想了想:“如今错已铸成,咱们只能硬着头皮咽下这苦果,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母亲、珠儿和宁卓接回府。”
“你说得对。”聂世昌似才想起正事。
他转脸看了许管家一眼,后者了然上前,对着屋里高声喊:“四姑娘,家主和大公子来看望您了,赶紧把这些毒虫都收了吧。”
对面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只见一个圆脸的丫鬟走了出来,探头张望后:“家主,大公子。”
竹欢分别行礼,完后苦恼道:“四姑娘从昨个儿就昏迷到现在,适才刚服了药,如今又睡了,估摸着没有个两三日是醒不过来的。
请家主和大公子见谅,待姑娘一醒,奴婢一定告知。”
聂世昌脸气得都绿了。
他亲自来了两趟,聂茹非一次都不见,她简直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聂宁沉始终记得妹妹珠儿他们还身陷牢狱,多一日耽误,他们三个就得多遭罪。
他温和出声:“竹欢,你跟着四妹妹日久,定知道一些让人清醒的药剂,麻烦你给四妹妹服下,让她醒过来,收了这些毒虫。
我跟父亲真的很担心她,今日若不见她一面,定会寝食难安。”
竹欢似是被他说动,沉默了两个呼吸,回应道:“那请大公子和家主稍等片刻,奴婢尽力一试。”
聂世昌看了长子一眼,一副不亏是我儿的自豪。
竹欢进屋关上门,快步来到床前。
就见床上的少女正爬着拨弄那支金镶宝的药瓶若有所思。
“姑娘。”
“我都听见了,”聂茹非淡淡道,“你做得很好,若是一味地拒绝,势必适得其反。外头的父子俩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受不得气,需软磨方为上计。”
“可是姑娘,外头的豆蔻虫只怕坚持不了两日就会全部死绝,它们原本就是作为药材,只等晒干后入药的。
咱们骗家主说是毒虫,万一被发现……”
“发现了正合我意,那个世家会喜欢养毒虫的女儿?我还担心有心人拿此事来坏我名声,若是被发现,你就死不承认说的是毒虫,而是蠹虫。他们只能说你无知,拿不住你的错处。”
竹欢点头:“姑娘真就是长了颗玲珑心,放出豆蔻虫时,就已然考虑到那么多了。”
聂茹非盯着指尖拨弄的瓶子,她想说,是她临时考虑的吗?
并不是,她在乡下的一年已经做了许多的准备。
这不过是她诸多应对中的一个。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必任何人都宝贵着得来不易的命。
这一世,那些人休想再欺负到她头上。
既然杜兰馨他们打了她,她就一定要让那些付出代价!
过了好一会儿,竹欢拿着一只空药丸,哭唧唧地从屋里出来。
石阶下满是虫爬,她就站在门外边,自责道:“对不起大公子,竹欢无用,叫不醒四姑娘。”
聂宁沉袖下的手成拳,嘴上却问:“四妹妹喝了药都醒不了吗?”
他还抱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