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茹非跟齐王好歹有一年之交。
虽说对齐王不甚了解,但对方至少救过她好几次。
她能感受到齐王并非心思恶毒之辈。
那么上一世除掉太子等一众皇子,坐上龙椅的景王必定绝非等闲。
思及此,聂茹非不禁如坐针毡。
她接下来跟景王的相处中,都显得十分小心。
“听皇弟说,聂四姑娘平日有练字的习惯,”封溪说话间,一双玉润的温眸已然扫向聂茹非的指尖,“想必那幅张蓦字帖临摹得假以乱真,便是出自你手?”
聂茹非立即调整姿势,跪在毡垫上:“臣女惶恐,当时与齐王接触并不知齐王身份,他只说欣赏臣女的字,愿意花重金购买。”摇头,“臣女并不知齐王是把字帖买回去,赠予景王殿下您的。”
景王说她临摹的假以乱真,不就在点她,卖了副仿品字帖给他们兄弟二人吗?
此事往大了说,可是欺瞒皇族的罪行。
聂茹非如今的处境,若被聂家人知晓,她得罪了景王,势必不会为她出头。
最后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
她并不觉得,景王会有如此闲心,找上她就为了那些银两。
!
难道他是误会了自己跟齐王有什么?
是了。
整个汴京的人都知道齐王有绝嗣之症,以至于无缘皇位,甚至多年不曾谈婚论嫁。
这样的齐王,突然冒出位女子与他有纠葛,身为与其手足情深的兄长,势必要好好接触了解一下情况。
聂茹非埋头叩首的间隙,她不知景王已经眯起长眸,凝视她的后脑勺好一会儿了。
“你很怕我?”
景王封溪的嗓音温润,语速慢慢,自带皇族的高贵与慵懒。
尤其某些语调,听起来跟齐王封彻很相似。
但聂茹非仿佛被一根伪装成丝线的线刀,探进了背脊的骨头缝里,只要对方收紧力道,她连皮带骨地都会断掉。
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很可怕。
聂茹非定了定神,回道:“比起惧怕、害怕,臣女以为应该说是敬畏,才算精准。在王爷面前,聂四不过如蝼蚁一般。是死是活,全凭王爷一念!”
景王在聂茹非看不到的角度,神情一下变得兴味索然。
聂茹非因埋着头看不见,继续跟吓破胆似的说着:“还望王爷原谅聂四先前的无知,您……您就算让臣女此后再也不写字,臣女也自当遵从。臣女……臣女……”
景王听着听着,聂茹非连吸鼻声都出来了。
这就哭了?
胆儿也太小了吧。
他兴致恹恹地摇了摇头:“本王没说要怪罪你,快些起来吧?”
聂茹非如蒙大赦:“谢景王开恩!”
她抬头时,面前的王爷已经换回如沐春风的笑脸。
“别紧张,否则让封彻知道了,还以为本王欺负了你。”
此处就他们两个,齐王封彻怎么会知道?
景王这是在点她,让她别告诉封彻。
聂茹非脑子转的快,迅速摇头:“臣女绝不会在齐王殿下面前多嘴。”
景王颔首:“果然冰雪聪明。”
聂茹非故作受惊地擦着眼泪,景王似乎耐心耗尽,直接道:“其实本王今日邀你前来,除了想跟你聊聊,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聂茹非:“臣女惶恐,景王殿下有事大可直接吩咐,只要臣女办得到,一定义不容辞。”
景王再次眯起长目:“聂四姑娘这般说,那本王也不客套了。”
他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下人端来了一小盒金条。
“本王想请聂四姑娘,写一副千寿字帖,作为本王送给东宫太子的寿礼。”
聂茹非想推脱:“臣女不过粗鄙之字,恐难当大雅……”
“本王眼光向来刁钻,你这么说,是连带本王也一并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