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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剧情无关 发点牢骚 可不订阅

我也曾试过不吃药能不能睡,可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

感觉脑子清醒的,身体动弹不了,从头顶到脚,像是有电流一样,又像被人捏住了脖子,惊醒过来是半夜,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全身冷汗,衣服湿透,然后就睡不着了。

几次都是这样,还是决定继续吃药,不然白天没法做事,爸妈看见了也会担心。

九月底,爸爸因为气喘再次住进了医院,检查报告显示肺炎,医生说或许是免疫药物引起的,住院先消炎,后面换治疗药物吧。

国庆长假,别人放假,爸爸住院,但精神还算好,胃口也不错。

我先生提议趁放假去普陀山,反正来回最多两天,于是就去了。

凌晨四点多出发,日出的时候正好在跨海大桥上,当天报告有雨,东边是乌云,太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我看着镶了金边的乌云,觉得人生真是操蛋。

好像给了你希望,但好像,又都是绝望,然后悲剧得发现,我安眠药忘带了。

许是因为起得早,一天下来又走了许多路,晚上我竟然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了。

我梦见了她,我没有像之前梦到她的时候问她为什么,我拥抱了她,跟她说了再见。

有时候真的也要相信点玄学,自此之后,我晚上不再失眠了,也没再做噩梦,躯体反应也都消失了,好像前一个月的所有都跟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一切都好了。

但我自己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我们互相陪伴了对方一整个青春,那些高兴的,不高兴的,尴尬的,愚蠢的事,我们都知道。

回来后,爸爸气喘的症状仍旧没有改善,本以为是肺炎的,现在也被排除了。

不能下床,不能走动,后来连吃饭都要戴着氧气面罩。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令人害怕,但因为是国庆假期,很多主治医生都不在,只能等到上班,然后又是各种检查,最后请了呼吸科专家来会诊。

我也拿着报告去上海找医生看,想要有个明确的结果和治疗方案。

那日从上海回来,医生把我叫去了办公室,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我觉得怕不是好消息。

果然,医生让我签病危通知书。

怎么就病危了呢?

我想不明白,爸爸胃口还是很好,他们都说只要吃得下,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癌症,不是最后都要转移到别的器官,或者骨转移才算晚期了吗?

报告又没有这方面的转移,怎么就是病危了呢?

是心脏衰竭,医生说了一个很复杂的名词,我只记得最后三个字,“综合症”,反正是药物引起的什么吧,我不了解原因,我只想知道该怎么治疗,能不能治好。

医生说没办法,一个月内可能随时会走。

怎么就剩一个月了!

治疗方案,一个是就这样,继续用那些没用的药,能拖一天是一天。

还有一个,因为这个症本质还是癌细胞的扩散,所以指标没有用,但治本,就是化疗。

但有个问题,爸爸现在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一次化疗,如果能撑,这一关就过了,如果不行,就不行了。

我出了医生办公室,站在走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往家里重大决定都是爸爸做的,我好像真的躲在羽翼下太久了,就算结婚了生了孩子,做了两个孩子的妈妈,爸爸还一直当我是小孩一样。

要让我做这么重要的决定,我不敢。

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办,想起爸爸之前说,以后什么都不能瞒着他的话,我跟妈妈决定就不瞒了,不过也是挑着捡着说了,不敢全部说清楚,担心他想太多。

爸爸没有立即做出决定,第二天,他才跟我们说,还是要博一下的,他最近除了喘,其他都还好,也吃得下,应该没问题的。

就这么决定了,买了院外的自费化疗药,想着熬过去就好了。

挂上药水的第一天,一切都好,爸爸还跟旁边病床也是食管癌的一个病友吹了半天牛,兴致很高。

我先生中午做了饭送来,爸爸也吃了不少,当时我们虽然担心,但也感觉希望挺大的。

第二天早上,妈妈打来电话,说爸爸想吃红枣粥,我在家煮好送到医院,看到的完全是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爸爸。

戴了氧气罩也喘不上气,不舒服,翻来覆去的不舒服,血氧时高时低,心率一直在上升,说不出话,眼角一直在流泪。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见爸爸哭过。

妈妈之前关照过,心里再难过也不要当着爸爸的面流泪,可那日,她自己也忍不住。

我们心里都明白了什么,这日是周末,我们打电话让家里亲戚来医院,我跟补课老师请假,让我先生去接孩子回家。

虽然做着这些,但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