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栾红菱放下杯碟，明媚的眼睛带着泪光迷离，痴痴的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

为了这个人，她放弃了江湖；为了这个人，她不顾家人的反对，从滦州跑到岚州，又追到赫连关；也是为了这个人，她不顾月胡随时破关的危险，执意留下。

这一切，只是为了看到他，陪着他。哪怕，是要用死做代价。

无声的哭泣，深深的怨念，倾述着心中的埋怨。

“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一定是百里连山！”

“关云峰下，我看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该恨你，还是该爱你？”

“前往夜游城，我本以为，避开你，就不会再想你。可我做不到，我看着庞青云他们计划袭击将军府，我心急如焚。我知道，我还不能忘记你！”

“岚州江畔，我看你操练兵马。”

“西北大地，我见你忧心国事。”

“赫连关前，我见你不惧生死。”

“越靠近，我越是害怕。我害怕，我会失去你。越看清你，我越是爱你。可为什么，总感觉，抓不住你。”

栾红菱带着哭腔扑到百里连山的身上，紧紧的抱住那个人。“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都不感动一下？为什么你连看我，都不愿意看一下？”

“哪怕一个温柔的眼神，哪怕一个微笑，你都不愿意给我？”

“呜呜呜……，我放下女儿家的矜持，陪着你，爱着你。可为什么总感觉，你一直在刻意的疏远我？”

栾红菱越说越是心痛，哭泣着，大力的拥抱着。

百里连山脸色惨淡，他慢慢推开怀中的姑娘，语音悲凉：“栾姑娘，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说可以改变就能改变的。与其等待最后的心痛，不如趁它还未开始，就扼杀掉希望。”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栾红菱哭泣着。

百里连山沉痛的点了点头：“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没有这场战火，只怕早已刀剑相向。”

“战火，总有平息的一天。而安定的生活，也会让仇恨滋长。我不想让大家为难，更不想看着你痛苦的选择。”

百里连山静静的看着栾红菱，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凄苦：“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栾红菱慢慢退出房门，她顿了顿，蓦然，转头说道：“百里连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云州城的那个张三！我爱的，是那个天生慧眼的张三，我相信，他总会有回来的一天！”

说着，栾红菱‘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夜色漆黑，烛光摇曳，百里连山关上房门，低声呢喃：“若是没有江湖和朝堂之分，若是没有分歧和争执，没有仇恨之苦。那该多好！哎，无情的上天，这纷乱的世道，到底要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无双的将军，失眠了。也许，是下午已经睡饱了。夜色之中，百里连山俯身桌案，手中朱笔挥舞，在赫连关周围的地图上，写写画画。

第二天一大早，被泡的皮肤发皱的丁黑虎就被催促着跑到将军府。刚一见到百里连山，他就连声抱怨：“哎呀，我说将军，你可不知道，昨天那俩小崽子对我多狠。他们俩硬是让我躺在马槽里，不让我起来。你不知道那马槽的味道，可难闻了。将军啊，你……”

丁黑虎接连抱怨，百里连山轻笑几声，等丁黑虎抱怨完后。才说道：“这下没火气了吧？”

“没，没，绝对没了。我现在就感觉全身拔凉拔凉的。”一想到被泡了五个时辰，丁黑虎连忙摇头。

百里连山哈哈大笑：“好，身上凉了，就该出去动动了。刚好，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暴露了的扬了扬手中的地图，说道：“最近西北的暴民好像内部出了乱子，北面月国虽然暂时没什么动静，可谁保证他们就一直安稳？咱们的粮草也快到了，可是池藤，狄飞两位将军还有五万虎贲被朝廷收押，赶不过来。赫连关内守军不足，咱们也不能指望朝廷会派什么援兵过来。所以啊，你去给我招点人，咱们就地训练军士。”

“啊？将军，你不是开玩笑吧？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西北都是暴民，北面又是月胡，我上哪招兵？”

“你这个笨蛋！”百里连山骂了一声，将手中地图丢了过去：“自己看，可能招收到士兵的地方，我都给你画好了。就是因为兵荒马乱才更好招兵。西北五州现在荒芜一片，何明义死了，其他三大首领肯定忙着争权夺利。那些山野之中，一定还有躲避战乱，又不愿意反叛的农民。你到我画的几个地方好好走一边，尤其是我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看看。和他们说；只要愿意来参军的，管饱饭。不是让他们作乱，也不是让他们和西南暴民的义军打仗，只需要协同守护赫连关就行了。”

百里连山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你去招兵的时候，要是碰到石大胆，张岐山，明海的人，就和他们说，与其让那些不愿意跟着他们的灾民饿死，不如把他们送到咱赫连关，也好抵挡下月胡。另外我再派人亲自送信给三大首领，支会他们一声，也好方便咱征兵。”

丁黑虎哦了几声，又露出不解的眼神：“将军，就算是招到了士兵，咱们也腾不出那么多兵器给他们作为训练之用啊？”

“别管那么多，先招到人再说。争取赶在第一批军需运过来前，给我补充三万兵力。没武器，随便削一根木头让他们当枪练！”

百里连山很清楚，他若是想凭借赫连关内的三万虎贲在月国和西北乱民的夹缝中生存，很难。就算西北的乱民腾出粮道给他，可毕竟是仰人鼻息。粮道被人掐在手中，无异于性命托付他人。

百里连山坚信强兵出猛将，只要他手下有兵，不管是面对月胡，还是暴民，都有了说话筹码。到时候若是西北三大首领真的生出什么心思，想要截断粮道，他也有了抗争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