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胡被百里连山逼出赫连关后,西北的灾民在朝廷大军的压制下,退出了边州地界。西北之地,除了边州还在朝廷的手里,其他五州分别被四大灾民头目占据。连州有张岐山,雪州有何明义,石大胆占据卢州,明海一人坐拥鹤州,延州。
雪州何明义死了,明海又抢了雪州,可谓是西北灾民之中实力最强的武装组织。如今他又趁着雷雨天气,骑兵部队闪电袭击卢州,所图不小。
石大胆占据卢州不过四个月的时间,所谓的大寨就是在被月胡烧成白地的卢州城旧址上简单修建而成。
外围是残垣断壁,中间是陷坑拒马,看上去犹如铁通环绕,可内里却是一片平坦。明海的骑兵冲入大寨,就等于一马平川,任由冲杀。石大胆也看出了这点,所以他才选择保留最精锐的刀斧手部队,先用其他士兵去阻挡骑兵的冲锋。
没有盾兵阻挡,没有枪兵刺杀,用普通的步卒去和骑兵对抗,那是不明智的。如此简单的道理石大胆清楚,可他更清楚,若是没有阻挡,只会让骑兵冲的更快。他宁可牺牲几万士兵,用他们的尸体去羁绊马腿,去减缓骑兵的冲锋速度,也不愿意直接派出最精锐的刀斧手去和明海的骑兵正面对抗。
大营外围的士兵就像一群鸡仔一般被雪州的骑兵大肆屠杀,惨死在锋利的马刀之下。到处都是尸横遍野,尸体上留出的血液伴随着暴雨照成的积水,整个大寨就像一片血色的海洋。
外围是震天的惨叫和厮杀声,大寨的中央,石大胆的身后,两万手持大刀,全身甲胄的重步兵。他们面色沉着,冷冷的看着被屠杀的同袍兄弟,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在他们耳边,只有电闪雷鸣的轰隆,和疾风暴雨低沉的淋漓声。
石大胆的近卫队长绷着脸,冲到被打散的卢州士兵群中,高声喊叫着:“所有人向我靠拢!不要慌!”
“快,射他们的马!”
“不要管受伤的人,全部跟着我,堵住寨门!”
“长枪兵,列队!所有枪头过肩!”
“拿盾牌,拿盾牌!挡住他们!”
一道道清晰有序的命令传下,慌乱的士兵慢慢安静下来。他们在近卫队长的指挥下,慢慢靠拢,手持刀枪剑盾的步卒形成一个简陋的阵型,在近卫队长的带领下向正砍杀散乱人群的骑兵围去。
看着简陋的阵型,雪州的骑兵们放声大笑。他们打了个呼哨,从这群聚拢的士兵阵型两边绕了过去。
“快,调转方向!后队变前队!”
纵然有近卫队长的指挥,然而,两条腿的士兵又怎么快的过四条腿的骑兵。本就人心慌乱,匆匆组成的阵型相互之间配合又无默契。就在士兵们慌乱的调转枪头的时候,绕过前方的骑兵已经从两侧,从后方发动冲锋。
雪州的骑兵有序的组织着简单的冲锋,他们几十人一队,三角形的,像锥子一样在那群聚集起来的散兵阵中来回穿插。
不过是几个冲锋,阵型散了,就像是一块破布,被无情的撕裂开来。
农民始终是农民,就算拿起武器也不能指望他们变成多么勇敢的战士。一旦他们饥饿,他们人数众多,他们敢于冲锋大规模的部队。
那不是因为他们勇敢,而是因为怕死。不去打,就会饿死。所以,在月胡入侵的时候,他们为了一口粮食,敢于袭击朝廷的军队。然而现在呢?
几个月的平静生活,他们拼命的血性慢慢减退。更何况对方的骑马又是他们的几倍,最后一次有效的防卫也被冲破,还拿什么去抵抗。
被打散的士兵丢下武器,四处奔跑,此时他们恨爹娘没给他们多生几条腿,让他们跑的更快。更有不少人推倒挡在自己前面的同袍,不求跑过雪州的骑兵战马,只求跑过这个同袍。在那些骑兵砍下这个倒霉蛋的脑袋的时候,他就多了一口气逃跑的机会。
战马奔腾,刀剑纵横,骑兵们高举马刀,肆意的屠杀着这群逃散的士兵。
卢州的士兵在盲目的奔跑,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大喊着:“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
然而,没有骑兵会为此停下脚步,去绑了这个投降的俘虏。他们都是狞笑着,手中锋利的马刀高高落下,一刀砍了这个投降的士兵。
杀红了眼睛的雪州骑兵,他们的眼中没有俘虏,没有降兵。
“杀!杀!杀!杀!杀!”
骑兵们大声的吼叫着,纵马奔腾。此时,卢州义军的大首领,石大胆正被两万刀斧手紧紧保护。他的双眼透着绝望和狠厉的光芒。
当最后一次有效的组织被打散,当他看到那些士兵争相逃散的时候,他就知道“想用这些士兵的尸体去阻挡雪州骑兵的步伐,没希望了!”
“大首领,下令吧!”
“大首领,下令吧!我们和这群小崽子拼了!”
“是啊,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大寨里面,到处都是被打散的卢州士兵在血和泥水混合的坑洼里艰难地挣扎、打滚、逃窜,在电闪雷鸣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雪州的骑兵纵马奔腾,追过去,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砍倒在地。
那些围绕在石大胆身边的卢州暴民将校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不能任由敌人屠杀他们的同袍弟兄。
当一个就要靠近中军的士兵,无力的倒在泥泞的水坑里,溅起一片猩红的血花。再也忍不住的石大胆怒吼一声:“所有人!跟我上!”
“杀啊!”
“干掉这群明海的小崽子!”
报仇!
当最后的两万卢州精锐被投入战场,雪州骑兵冲锋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开始了死伤。
石大胆的嫡系部队,卢州暴民中最精锐的刀斧手,他们喊着报仇和厮杀的口号,冲向了雪州的铁骑。
哪怕是被飞速的战马撞的头破血流,哪怕是被厚重的蹄铁践踏,只要没死,只要还能站起来,他们要挣扎着从泥泞的坑洼里爬起来,用手中的利刀短斧向骑兵的马蹄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