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百里连山问及军备，他的意思是答应出兵了。

可这样一来，余元反而不好说话了。

按照赫连昊的意思，那是让百里连山带着西北军南征。朝廷派过去的，只有莫羽晗和秦中胜两路军队。

“将军，陛下，陛下……”

余元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

百里连山何等精明，见余元张口结舌，立刻冷笑道：“余尚书，陛下让我带兵南征抗击蛮族，我可以答应。可若是陛下不给一兵一卒，莫不是想让我孤身一人冲阵不成？”

“当然不是。”

一看气氛转冷，余元慌忙说道：“陛下已经派了聚州镇守使莫羽晗和柴州镇守使秦中胜为左右将军，两人麾下兵马共计二十三万，怎么会是不给一兵一卒呢。”

“哈哈，余尚书，一年不见，你这个刑部尚书都学会开玩笑了是吗？”

“将军说笑了，下官不过是陈诉事实罢了。”余元尴尬的笑道。

百里连山挑了挑眉头，一脸冷漠。

“好，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敢问余尚书，这先锋队，中军，后备兵力，从何处来？莫羽晗和秦中胜麾下部队是归我调遣，还是他们自行指挥？”

大军开动，为军国大事，非同小可。

但凡兵马行进，都有先锋开路，左右护翼，中军主力，后军驰援，以及后勤押送队，督战队，军法队等等协调运作。

赫连昊只给了左右军翼，却连先锋队，主战部队，机动援兵都未给。

而且其中的左右军更是莫羽晗和秦中胜两个镇守使的本部人马，名为侧翼，可实际上谁又知道赫连昊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

到了战场之上，百里连山又能调动几分？

百里连山不是傻子，现在他西北军兵多将光，原本最好的拒绝借口，已经因为月国的内乱，导致可能前来攻关的月胡不复存在。

这个时候赫连昊要不动西北军的脑筋，那他就是愚蠢了。

余元尴尬的说道：“将军明鉴，现在大夜刚经历了连年战火，东北叛乱刚定，南方战事又起。朝廷的兵马在西北，东北作战的时候，伤亡惨重。又逢崔将军遇刺，生死未卜，麾下五十万兵马溃散。现在朝廷能拿出二十三万兵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见百里连山没有出声，余元又接着说道：“陛下的意思是现在月胡内乱，赫连关不需要那么多兵马防守，陛下想请将军先行带领西北军出战。将军南征的时候，可以就地收拢崔将军溃散的部队，重新整顿。到时候算上莫羽晗和秦中胜两位镇守使的兵力，将军可是手握百万雄狮作战。”

“将军，历来名将，谁不向往打上一场百万人的战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大夜和南蛮各自投入百万兵马作战，这是大夜立国到现在最浩大的战场。将军一旦凯旋归来，此功当名垂千古，为世人所敬仰膜拜。”

“将军，上次你统帅二十万将士驱逐百蛮，追击千里。这次你可是手握百万雄狮，灭南蛮，不过是反手之间。难道你就不意动嘛？”

作为官场老人，余元最了解这些武将想的是什么。

历来武将，多喜战争。

战争，可以让他们扬名立万。

战争，可以让他们享受令旗一挥，万千人头落地的权威。

越是大规模的战争，双方的兵力越多，武将们越是欣喜。

但凡武将，就没有一个不想真正的指挥一场百万人的战争。

就像百里连山和宗政坞。

他们两人，当初赫连关内话生死。

言语之意，都是希望夜月之间能够爆发一场真正的‘战争’。

一场国与国，注定要以一方失败为收场的战争。

只有那样，他们才能享受战争的艺术。

挥手之间，就是数十万人拼杀。

一道军令，就是流血千里，万里缟素。

这，才是他们向往的战争。

和百万人规模的战争想比，百里连山原来的所有阵仗，都算是小打小闹。

就算是平顶西北暴民的时候，百里连山所谓的八十万大军，其实真正能作战的，不过二十万。

其中，还有他的八万虎贲，和陈进的十万贪狼。

这次不同，这次他若是愿意带兵南下，那可是真正的‘百万雄狮’。

生而为将，能够指挥百万人作战，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件事。

余元都被自己说的激动起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百里连山，激动的说道：“将军，只要你愿意抽掉西北军四十万南征，加上莫羽晗和秦中胜两位镇守使的兵力，再收拢部分溃兵，百万兵马轻而易举。”

“将军，那可是活生生的百万士卒，他们的生死都在你的手中。你令箭所指，就是他们誓死所战！”

“没兴趣！”

百里连山板脸说道：“西北六州虽有六十万兵马，可其中多是新兵。为了防止月国胡敌偷袭，十五万人驻扎草原。赫连关不能无人防守，十万人驻扎。剩下的三十五万，更是要分布六州布防。边州陈兵二十万。等于我延，鹤，雪，连，卢五州一州才有三万人。”

“余尚书，你知道一州之地，只有三万兵卒维护治安，还要屯田生产这是何等紧张吗？”

不等余元答话，百里连山兀自说道：“西北六州的百姓多半参加过叛变，他们见过血，已经不是普通的农夫了。这个时候，要是没有军队镇压，谁知道他们会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我一州之地才安排三万守卫，都没和陛下借兵，怎么陛下就打起了我西北军的主意了呢？”

百里连山反咬一口，把西北局势说的通透。

按他这个说法，余元还真无法反驳。

大夜三十六州，各州镇守使代天子牧守一方，自然要安定民生。

负责日常治安的士兵，那是不能少的。

三十六州，每一州多少会按人口和财力来征集十万到三十万士兵震慑宵小。

而百里连山一州才安排三万人维持治安。

的确是——太少了。

可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嘛？

余元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百里连山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带西北军南下。

“将军，真的一点兵力都腾不出来吗？”余元不死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