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和萧湛再次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底一致生出问号：不可能吧，如果只是灭口，为什么柳如瑾死前会被人强奸，身体上的伤痕表明，这里头的原因肯定没这么简单。

“我能看看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吗？”云苒轻轻问道。东西是留给宛容的，本该由宛容开启的，但现下她就是宛容，作为女儿，看到母亲遗物，必须表现得迫不及待，才符合这个人设。

“当然。这本来就是留给你的……”霍芳菲忙把百宝箱推了过来，紧跟着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从中挑下一枚，“这是百宝箱的钥匙。”

云苒接过。打开了百宝箱上的铜锁。

百宝箱分上下两层，上层很浅，搁了一把长寿锁，以一方小肚兜裹着，因为时代有点久远，银锁已隐隐发黑，看上去很是陈旧；下层较深，放着一本家谱。一张羊皮地图，一封信。

云苒看了一眼，家谱首页写着：谢氏家谱；地图画得很是简陋，具体有什么用，暂时不得而知。

最后，她拆了那封上了腊印的信，展开信纸后，伴着一阵墨香，绢秀的字体立刻映入眼帘，内容是这样的：

“容儿，你若见信，怕为娘早已魂归天地，至于为娘何以会惨死，你一弱质女流切莫深入查究，速速带上为娘留下的东西，去北燕谢家庄，凭地图，你可寻到当年你外祖留下的宝藏，从今往后，有生之年，愿我儿寻一良配，好生度日……切记此生，莫嫁豪门，勿嫁贵人。可安稳度日便是你最好的归宿。母亲，柳如瑾绝笔。”

原来那地图竟是藏宝图。

瞧这字迹，还真是柳如瑾所留。

想不到啊，这柳如瑾竟当真是谢叔同的女儿——可既为谢叔同的女儿，为何又成了柳家的女儿？关于这事，遗书上只字未提，如今死无查证，这样一种身份上的转变，难道真成了千古悬疑了吗？

看完，她递给了冒牌货澜山。

萧湛接过扫了一遍，又看了另外两件东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名堂来。

“芳姨娘，我母亲平常时候在家可有仇敌？”

云苒拿着那地图看了又看，瞧这羊皮的质感，年份颇久，图上有些地方还被污浊到了，是份老东西没错；至于家谱，也陈旧得厉害，从上头的字迹来看，每个名字都笔迹不同，可见应是无数代先人依次录下所形成的这样一种不同。

“如姐姐待人一向和气，极少与人结怨，平常没什么事我们都不大出去。就待在西院。偶尔她会来我这边串门子，更多时候是在家读书做女工，或是侍弄她那些花花草草，她呀，美得就像画一样，要不是她已看透家主，一直托病不肯服侍，这些年应该还是能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但她就是不愿再虚以委蛇，是以日子过得很是清简……”

霍芳菲的回答，和云苒调查所知差不多，可问题是雅夫人待宛容的态度，就像仇人一般，这里头绝不简单。一个不肯侍夜的小妾，又不会和雅夫人争宠对吧，不该遭到仇恨才对。

“那雅夫人、莲夫人和我母亲关系如何？”她问得很细。

“平日里，雅夫人与如姐姐一直和平共处着，莲夫人偶尔会欺负如姐姐和我，不过，大多时候我们都是各过各的。也算相安无事。东院那边，我与如姐姐不大过去的，她们也不大过来西院，毕竟这边没什么景色。又简陋又寒酸，她们哪瞧得上眼。你瞧瞧我们的屋子就知道，和奴婢们住的好不了多少，也就多了一份小妾的名份。多拿了一点月银而已……”

她指了指自己这屋子，语气中难免带上了一些情绪，“哪像东院，一个个主子皆华宅锦衣，整日过得光鲜照人，我们这边，冬天能有炭火烧就不错了……”

唉！

做妾也不容易啊！

云苒点头再问：“就没有特别的事发生过？比如我母亲得罪过雅夫人什么的？”

霍芳菲不觉深睇一眼，轻声道：“小六是怀疑雅夫人……”

“不，我没有怀疑雅夫人，我只是想知道她们之间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过……吵架什么的，时间可以是您认得我母亲之后的所有阶段……”

“嗯，你让我想想啊……”霍芳菲站起来左右来回踱了几步，细细思量起来。

萧湛则抚着折扇，深深审视身边这个小丫头：她这是发现什么了？

“有了……”霍芳菲忽然拍了一下手心，重新坐下时说道：“大约十二年前，如姐姐和夫人吵过一回。吵得还很凶……”

“为了什么事？”云苒立刻追问。

萧湛则闲闲执茶盏吃着，一副听书之态。

“如姐姐想把你接回来，她说她可以住到乡下的别庄上去，不愿母女分开，生份了骨肉之情。可雅夫人不同意，说你未成年许人之前领回家，会毁掉宛家的风水，给家里带来不祥……可如姐姐执意要搬出去。雅夫人很生气，认为如姐姐挑衅主母的权威，还要罚她跪三天三夜祠堂，后来是太夫人出面这事才消停了，只跪了一个下午。”

当时这事闹得挺大，所以霍芳菲听人提起过一两句，那时，她还没进宛家。

“除此之外呢！”她总觉得雅夫人和如姨娘之间还有其他恩怨。

霍芳菲的眼神又闪了闪，压低声音说道：“除此之外，我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但是真是假，有待考证……

“据说：雅夫人对于家主娶莲夫人这事很不满，当时雅夫人怀上了宛柔，家主却把莲夫人的肚子给搞大了，非要以平妻的身份把莲夫人娶进家门。雅夫人没办法，为了顾全家主颜面，只能让莲夫人进门。莲夫人头胎生了一个女儿，长到快半岁时，受到盛宠的莲夫人又怀了一个，这时，你母亲大着肚子也进了门。

“就那一年，莲夫人的大女儿被掐死了，凶手据说是雅夫人，如姐姐算是半个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