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的胆子也算是大的了，可听到这些传闻时，不免还是毛骨悚然，她一再强调，“这底下的水太深太深了……姑娘，这里可不比在东越，在东越，闹出天大的事都有玉主子罩着，这里出了事，根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避着就尽量避着吧！听小婢一句话，千万别以身犯险。您身份金贵，可不能……”

“危不危险，我会自己惦量着看，你且告诉我那苦力工头怎么找？”云苒的态度很坚决。

鸳鸯很清楚。姑娘是那种非常有主见的人，一旦她下定决心要办一件事，就连玉公子都拿她没办法，何况是她这个小角色，她能做的是尽量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姑娘，唉，算了。那您自己小心……”

“说，怎么找？”她再次催问。

“一般不是苦力找到工头，而是工头找到苦力，然后谈好价码，工头会找一个时间点过来把人带走，据说大多时候都是晚上进行的……”

“那工头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见过那工头的人都没再回来过。”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工头，一直在暗中物色苦力，这些苦力必须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才会收，否则的话，他们不会冒冒然把人带进他们的老巢。等这苦力一旦进了老巢，估计就只有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份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觉得特别的消息吗？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很稀罕的事，都可以说给我听……”

云苒继续询问，想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稀罕的事是吧，宛平城的莲夫人，其兄长是桐城守将何守义，近期此人得了怪病，据说只要一碰女人就会浑身长麻红疹，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

“还有，桐关的大将军前年得了个大胖儿子。这位小公子都长到两岁了，还是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最近大将军请了个大夫，给看了病，公子不光能说话了，还能走路了。大将军和那位医者就结成了兄弟。”

“最离奇的一件事是：离淮乐镇不远的地方——山神谷那边出了邪事，只要有人靠近就会离奇死亡。”

又是淮乐镇附近，看来那些邪魔歪道全聚在那边。

“嗯，我知道了……”云苒思量了一下，继续问：“对了，你们这楼里谁最红？是不是一个叫红绡的姑娘……”

这是铁河打探到的消息。据传，此女已是西北一角。

“对，叫红绡，是本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是个官家女，后家道中落，父亲亡故，母亲重病，需要钱材来医病，她主动找上我们想来卖唱。我听了她唱的曲，真是不错。长得又好，就同意买下她，卖艺不卖身，签了四年的契约，到如今依旧是清绾，唱一曲能得百金，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都在等她的契约到期。娶回家去当小妾，如今还有半年就到期了，我还在头疼呢，失了这么一个头牌，怪可惜的。”

试问，楼柱子都没了，多多少少会影响楼内的生意，虽说其他姑娘也有发展潜力不错的，但总归是比不上红绡，毕竟捧红一个姑娘不容易。

“捧红绡最厉害的人是谁？”云苒再问。

“宛平原。这位爷常来我们这边，但凡有资色出众的姑娘，他必花重金开苞。待睡过了，他就会弃之脑后。是本地最薄情的男人了……”

一提到这个男人，鸳鸯就银牙直咬，“楼中被他睡过的姑娘。都会半月起不来床，简直就是个疯子……听说，他每半月必要一个处女暖床，而且……他还喝那处女的血……被喝了血的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说邪不邪门……”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低低叫了一句，“这人根本就是个大变态，如今这是看上咱们家红绡了……”

云苒目光一闪，难道这宛平城也被人种了蛊——北燕有种蛊，月月必以处子之血相喂食，食完，被种蛊之人还得与人交合，据说会如登极乐，欲仙欲死。可若到了时候，他喝不到处子血，会血管爆裂而亡。

“既然看上了红绡，以他的本事，怎么没有强取豪夺？”这有点说不通。

“看上红绡的又不止他一个，还有比他更有来头的……”鸳鸯说到这里时。似乎并不看得上宛平城。

“有个京城来的，具体什么身份不太清楚，那人也有意红绡，听红绡唱过几曲，说等她契约满了就带她回京城……”

京城来的？

大概是京官吧！

可一个京官想要一个边塞地区的青楼女子，不是很容易的事吗？那人怎么愿意等呢？没道理啊，这底下怕是另有玄机。

“那人没和你商量过早早让红绡从良吗？”

“没有，可能那位也只是游戏人间而已。您想啊。京城那边的莺莺燕燕比我们这边的多得去了，姿色出众的也多得去了。红绡在这里是头牌，等到了那边能算什么呢？”

这是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这京城来的可能不想太过招摇，如果他是带着特殊任务来的，就越发要保持低调，另外，这个红绡姑娘如此轻易就红了起来，似乎也不简单啊！

“我说，鸳鸯，这红绡的家境你有让人仔仔细细查实过没有？”她的话，弦外有音。

鸳鸯听得分明，“自然有查过，家境没问题……”

“如果没问题，你觉得凭她一个没什么靠山的小姑娘，怎么应付得了那么多的边关贵人，而能保着清白之身？就算玉春楼底气硬，规矩大，遇上权利大的人，玉春楼也没法和他们硬扛吧，这里不是东越，是南齐……如果不是这红绡真有一些手段，那就是她后背另外有人，没有人敢真正对她下手……比如宛平原，他为什么没强占红绡？可能他和那个京官相熟，知道这红绡不能随意糟贱……”

其实鸳鸯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惜一直查不出什么名堂来，平日里，她除了小心提防，也就没再作深入的调查。

“嗯，这样，我想见一见这个红绡姑娘，鸳鸯姐，麻烦你马上给安排一下……”云苒想探探这个红绡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