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写了一份药方子,萧湛从屋内出来后交给了侍立在院内的青山。
青山看着惊讶,低声赞了一句:“这方子配得极妙啊,想不到夫人她竟还是个用毒高手,看来之前她给公子吃的毒药,只是拿来吓人的……”
本来,他对这位夫人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他越来越钦佩起她——小小年纪,本事大得出奇,都把他们这些男人给生生比下去了。
萧湛其实也看过一些毒经,所以,在看到这药方时也觉得这小女子实在是不得了,对这丫头不免又多了几分欣赏。
“购买药草时,注意不要大批量的买,记得要一小批一小批的买,分开买,千万别让人察觉我们在买药材,以避免惊动到对方。现在情况未明,我最担心的就是会给桐城的百姓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萧湛强调性叮咛。
“是。”
青山应声,转身欲走时,看到那个叫“大铁”的,被面色腊白的“双双”给叫了进去。
房内,铁河冲云苒揖了揖。“小姐,您找我。”
“关门,有事吩咐你!”
云苒小脸发光发亮,这代表又有赚钱的买卖可以做了——铁河了解她,只要遇上赚钱的营生,她就会特别高兴。
说她特别爱财吧,她还真爱,什么样的赚钱门道她都能想得出来。但她也有一掷万金的时候,比如说某某地方天灾时,她必会散下千金以赈百姓。
至于平常时候,她会很抠门,而且,她不贪不义之财,只赚正经银子。比如,她会为了赚钱而去接各种悬赏告示。
“是。”
他忙把门给关上。
一张纸递了过来,上面全是药草名,云苒说道:
“你下个命令给商号的人,令他们在东越垄断这些药草,到时会有人收购,你命底下人稍稍加点价倒卖出去。记住,悄悄地办,不着痕迹地办。”
“是,可这些药干什么用的?”
铁河盯着这些对于他来说无比陌生的药名。问道。
云苒把大致情况说了说,最后搓搓手心微笑道:“这种肥羊不宰白不宰对吧,谁让他得罪我了呢……不过,你一定给我记住了,稍微赚点就行了,要是谁敢哄抬药价,就别想在东越混,更别想在我的商号内当差……”
“是。”铁河应声,看来冒牌澜山这一次要被宰了,也是,这人一直在揩小姐油水,以小姐的脾性,不让他出点血,那就太没她的风格了。
早餐的时候,青山来禀,“公子,荷院的五小姐差婢女阿芷送了一些早点过来,说是她家五小姐亲手做的,是桐城的特色小吃,六小姐和公子初来桐城,想必没吃过这里的小吃,今日她早起多做了点,特意每个院子都送了一些……”
云苒支着小脸,听着笑了笑。
她一边吹着热小笼包,一边瞟向那俊公子,“哎,恭喜啊,人家五小姐看上你了,瞧瞧,一大早起来做早点,这是想说明她有多娴慧多有厨艺啊……公子爷,小心啊,听说五小姐看中的东西,最终不是被她占为己有,就是被她悄悄给毁了,现在看来,她这是想来和我争夺你了……等着吧,很快她就要对你下手了……”
萧湛呢,正在喝燕窝,人帅喝个汤也好看,简直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般,每个动作都优雅到骨子里,闻言,他微微抬眼,瞧她吃得欢快,忍不住又想逗了,“我说娘子,我可是你的男人。别的女人想对你男人下手,你是不是应该该站出来保护我吗?怎么还在那里说笑看戏?”
唉,他又在语言上耍流氓了。
云苒眯眯一笑,不生气,一味和他动气,被他逗得上蹿下跳,反而会让他觉得有趣。
“需要吗?完全不需要啊,有钱人家的公子爷不都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吗?瞧瞧那位湘小姐,小脸长得好,才学又好,给你做个二夫人,是你的福气。我为什么要反对……”
萧湛可不觉得她是那种大度的女子,相反,像她这脾气的,真要是对一个男人动了真心,那男人若敢背着她拈花惹草,只怕会被她阉了。现在她这么大度,自然是没把他放眼里。
“青山啊,快,快把五姐姐的心意奉上来给你们家公子尝尝……”
云苒已善自作主,吩咐了一句。
萧湛也没反对,继续慢悠悠吃着。
没一会儿,婢女阿芷随青山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大红色食盒。食盒内是三式点心。
“六小姐,六姑爷,阿芷奉五小姐之命前来送点心,这是桂花糕,这是紫薯饼,这是松花团子,都刚刚出炉,请两位主子品鉴……”
阿芷把点心亲自端到餐桌上。
萧湛瞄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鄙夷,切,就这手艺,还有脸出来现宝,他十岁时就做得比这有卖相……
“不错不错……”云苒捡了一个咬了一口,脸上笑眯眯的,“五姐姐真是有心了,要不然这样,中午我们设宴,招待姐姐来吃顿便饭,夫君,你说好不好啊……”
一边吃,一边还娇滴滴叫了一声“夫君”,那眼珠子流光四射的,这是在动什么歪脑筋?
萧湛差点呛到,抹了一下嘴后。暗暗想着,嘴里则应道:“娘子既然和五姨姐姐妹情深,为夫我自然一力成全,阿芷姑娘是不是,去吧,告诉你家小姐,今日中午,我澜山以盛宴相待,到时还想和五小姐论一论琴道,切磋一下琴技……”
阿芷大喜,忙道:“是,小婢这就回小姐去。”
待这婢女走了,萧湛抬头看自家这个古灵精怪似的娘子,见她吃得欢,忍不住叫道:“你就不怕被种蛊?”
“不怕。”云苒吃得双腮鼓鼓的,“毒蛊这种东西想要有效地种到人身体内是有条件限制的:它不能经高温……这些食物刚出炉。没事……”
原来如此。
“哎,先别吃了,说说看,你把宛湘请来想干嘛?”
“当然是为你和她牵线搭桥啊,瞧瞧,这样如花似玉的美男子,不多配几个美娇娘,多亏,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对吧,自当夜夜风流才不辜负年华……”
云苒故意调侃他。
“不好意思,我胃口被养叼了,必须像你这样的母老虎,我才觉得有意思……哎,要不,你从了我如何?正正经经给我做娘子,假戏真做也是可以的……到时,我们夜夜度春宵,包管让你三年抱俩……”
萧湛反调戏回去,想占他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在男女之事上,女人总归容易吃亏。
咦,不对啊,双双和大铁都在边上,他竟这般直白地说“假戏真做也可以”这种话。难道他已经发现这两个人是她的自己人?
她暗暗心惊着,嘴里则毫不留情,狠狠把他给损了:“抱歉,你太娘了,不合我的口味,我喜欢威武刚猛型的,小病殃子,下辈子好好锻炼身体再说吧……”
萧湛:“……”
他娘?
他哪娘了?
沙场之上。但凡听得萧湛的名号,谁不闻风丧胆?
算了,她不识货,他也懒得显摆,日后总有让她刮目相看的时候。
至于现在,他是澜山,澜山就是个病殃子,那就好好做个病殃子吧!
萧湛想了想。轻一笑,“行啊,那你慢慢给你的五姐姐牵线吧,中午的盛宴你就一个儿好好玩……”
“我一个人玩?”云苒吃得差点噎到,“喂,你干嘛去?”一个人就不好玩了……
“我出去玩。我是病殃子,你是母老虎,病殃子为了不至于被母老虎气死,决定离母老虎远远的。以后,你有啥事我也不配合了,你的那些药啊草的,我也不给买了,打今儿起,咱各玩各的……”
他擦擦手心,准备撤退。
云苒傻眼,啥啊,他撂担子了?恼了?不至于吧,就因为说他太娘了,可他不是也占她便宜来了吗?
再说了,他要不玩了,那她就没法赚银子了对吧!
“等一下,你不能走……”她站起来叫住他。
“脚长在我身上,我爱走就走,你拦不了……”萧湛走得还真是毫无犹豫。
云苒咬了咬下唇,立刻抛出一个诱惑,叫道:“哎,你要走了,就没好戏看了啊……我把宛湘钓来是想做个试验来了,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蛊虫,眼下,我手上的药只够做几人份的,到时把她们主仆三人一起给检查一遍。看看情况,如果你一走了之,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以后也不会再多管,反正这事做与不做,与我都没有好处……”
萧湛想了想,转身重新坐下,“行,不走了,陪你演戏。”
男人嘛,就得大气点,不能和女人斤斤计较,对吧……
云苒不觉低低一笑,这个人,嗯,其实还是挺大度的,若换作其他男子。早一走了之了,可也不能怪她损他对吧,谁让他自己总是嘴贱来了呢……
宛容在边上看着偷着乐:云苒姐姐生的就是毒舌,从来不轻易示好,冒牌澜公子呢,爱嘴上轻薄,喜欢逗云苒姐姐,这二人都是不服人的脾气,不过凑到了一起,虽然斗得火光四贱的,最后居然还能达成默契,一起搭台子唱戏,也是够绝了……
夏儿也在边上,气得真想给那冒牌新娘子几个耳光,什么玩意儿,竟敢这般轻贱他们家公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轻贱于他。
青山和北风就在门外侍立着,听得这番对话,他俩对视了一眼,皆暗自感慨着:公子对这个小姑娘真是纵容啊,都任由她欺负到头上了——他家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公子,说他娘,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铁河也在外头,扯了扯唇角:小姐的脾性,这世上受得了的真没几个,就连玉公子,虽说这几年一直惯着小姐,有时也会被她气得咬牙切齿,这澜公子没被气死,肚量也算是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