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想要几个？”管家微笑对答。

“嗯，两个吧……一个给我做饭，一个给我梳头……”云苒冲这些婢女面前微微一笑，还招了招手，完全没小姐架子，“你们好呀，我是六小姐宛容，请问你们当中谁做饭菜做得好吃啊，自荐一下……”

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姑娘举了手，静静道：“我会……”

云苒看过去，和她一般高，小脸额头有一道疤。眼神冷静得有点不像二八少女，整个人透着一种奇怪的苍桑感，“说说看，你都会做什么菜啊？”

“很多很多。我母亲是厨娘，所以从小我就会做菜……”

一般小姑娘见到主子家小姐，难免会紧张不安，但这姑娘一点也不，看上去又冷静又从容，从那气质来看，应该是见过世面的，又或者说是个有故事的小孩。

“伸出手来让我看看。本小姐喜欢手巧的姑娘……”云苒笑着站在她面前。

那丫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那只手很糙，看样子平常时候是做惯粗活的手，但同时，也是一只拿惯了剑柄的手。

“叫什么名字啊？”她浅笑问着。

“巧玉。”

“家里做什么的？”

“父母双亡，逃荒至此，巧玉不久之前才埋了父母，如今身无分文，只能来帮工养活自己……”

啧，不错不错，这家世编得真是不错，死无对证，查无源头。

“手有点不好看，不过，没关系，菜能做得好用就行了。等一下你去做两道菜，要是做得好吃，本小姐就留下你，要是不好吃就没办法了……管家，等一下你把她送去听风楼吧……”

她转头吩咐卜管家。

“是。”卜管家答应着，指着巧玉道：“你，出来……”

巧玉出列福了一下，站到云苒身后。

“至于梳头的丫头……你们当中谁最会梳头呀……”云苒坐到边上一只藤椅上。摇着手上的绢帕搧着风，浅笑倩兮的，眸中流光四射。

话音落下，共有五个婢女齐齐举起了手：

“我会。”

“我也会。”

“我母亲是梳头丫头，我从小就会梳头。”

啧啧啧，瞧瞧，瞧瞧，梳头丫环比厨娘要吃香——一则梳头嘛，心细手巧就行；二嘛，梳头丫环一般都侍在屋里的，随侍在小姐身侧，很多时间梳头丫环最后会变成通房丫环。毕竟见到男主子的机会要多很多，能和男主子眉来眼去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云苒瞅了瞅，雅夫人和莲夫人是断断不会放弃在她身边按插眼线的，之前她说了要自己挑，这两位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是暗地底肯定会在这些新进的婢女身上做手脚。

所以，她们当中肯定会有雅夫人和莲夫人安插的人。

就这时，宛容举起了手，甜甜也叫了一声：“我也会……”

云苒的目光转了过去，与宛容的视线交会时，她唇角微一弯，娇若莺鸣地叫道：“嗯。这样，你们一个个报上家底让我听听……”

婢女a浅浅一福，“奴叫小翠，今年17岁，曾读过几年书，本地人氏，家里原本开头妆店的，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倒闭。奴不得来帮工贴补家用。”

婢女b深深一拜，“奴叫小怜，今年18岁，本地人氏，曾在简家做过几年梳头婢女，奴梳得头是最好的。”

……

五个婢女一一道来家世，最后轮到宛容了，云苒主动笑着问了一句：“你又叫什么呀？长得真是俊啊……”

“回六小姐，奴叫双双。”

“家里做什么的？”

“双双与兄长来此投亲戚，不想亲戚搬走了。回去没了盘缠，听说宛家招仆，双双想来赚点盘缠好回家乡……”

“你哥哥也来宛家做家丁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善作主张。

“是。我哥哥来做杂役。”

呵。都没和她商量，怎么一个个全进来了，嗯，有可能她这两天生病。他们在外头听到了什么风声，实在太担心，所以就按捺不住了——想想啊，这几年接案子。再危险的卧底行动，她都没得过病，这一次呢，才进来几天，就病得起不来床，也难怪他们会担心。

“这些婢女都不错，卜管家，我该挑谁呢？”

云苒故意露出为难之色。

管家忙恭声给了建议，“我觉得怜儿不错，她做过梳头婢女，长得也中规中矩，不至于给您找麻烦。”

这个“麻烦”的意思是说：不至于因为长得貌美而生出引诱姑爷的丑事。

云苒又冲小怜瞅了两眼，这个小怜，看上去奇貌不扬的，好像是挺安全的，但是。管家这么刻意推荐怕是受了别人好处——十有八九是眼线。

“可我喜欢这个叫双双。”她娇滴滴指着宛容，一拍手，“就你了……现在就跟着我，等替我梳了头，若能让我满意就留，若不满意，再把你遣回好好调教……”

“是。”

宛容福了福。

“过来吧……”

云苒冲她招了招手。

宛容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小脸上微微笑着。心下高兴啊，又可以和云姐姐一起冒险了，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关于演戏这件事，她得姐姐调教过，已经是个“老牌演员”了：姐姐说，演员就是戏台上唱戏的。

管家见状，微一笑，“六小姐，两个够吗？打杂的什么要不要？这个叫小菊的，手脚很是伶俐。宛家是大家族，您嫁的又是澜小侯爷，身边的婢女太少的话，会被夫家瞧不起来的……”

雅夫人交代过，六小姐要是来选婢女，他就得给六小姐推荐几个聪慧懂事的，这些人多是雅夫人安排的，是什么意思，管家心里有数。

今天六小姐果然来挑婢女了，结果挑的两个全是外头来的，他只能鼓动小姐另外再挑两个回去，要不然他不好交差。

“够了，回头要是觉得人手不够，我再来向要……”

“是。”

“你们忙，我到处转转。双双，跟上，至于巧玉，烦管家将人送去听风楼。”

“是……”管家无奈应声，回头又要挨骂了。

宛容则跟到云苒身后，正想着寻个没人的地儿好好和姐姐说会话呢……

“汪……汪……汪……”

身后一阵尖利的狗吠声，伴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人在惊慌大叫：“快闪开，快闪开，‘银狼’绷断狗链了，它疯了，又要咬人了，快躲开，快躲开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苒转身之隙地，一道黑影凌空扑来——竟是宛贤养得那条恶犬，张着血盆大嘴，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如猎豹一般冲自己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