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人比起来，珠夫人的表现还算镇定，她一边跪地叩头，一边委屈直叫道：“小侯爷，这等天大的罪名，民妇可不敢认……”

“不敢认？”萧湛不觉冷冷一笑，“你的本事，可大着呢……北风，把人给我带上来……”

“是！”

北风应声下去。

没一会儿，他带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上来。

珠夫人一看到那人，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

云苒虽不认得这个人，却已经猜出是谁。转头看向“余洲”，轻轻问道：“桐关守将窦尧，他招了？”

没错，被押送过来的正是原先桐关的守将窦尧。

可今天的窦将军已然双手铐链。成了罪人——此人是澜山带人亲自抓捕的。

此刻，他被押过来跪于地上，在看到珠夫人时，原本平静的脸孔上露出恨意，紧跟着他咬牙切齿，指着她直叫道：

“就是她，是她把邓鹏介绍给我认得，也是她从中牵线搭桥。说服我于私下买卖铁石的……我这一生全是被她毁掉的……”

说话间，他狠狠拍了几下大股，脸上尽是悔不当初之色。

珠夫人面色腊白腊白，整个人在瑟瑟发抖，嘴却硬得很，“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哪知道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窦尧，你自己做亏心事，却往我身上泼，是男人就不该随意攀咬别人。”

“真不知道？”萧湛冷冷睥视着，这女人死到临头，还想狡辩，他不觉冷哼一声，“窦尧，你自己说，你和珠夫人是什么关系？”

“是！”窦尧双手一拱，应道：“我与珠夫人年轻时候曾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曾经互许终生。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无奈珠儿娘家嫌贫爱富，生生把我们拆散，并将她许给了西北大族宛家。而我就此背景离乡投了戎，几番立功才成为了桐关守城将军。”

“年轻时候。未能娶上心爱之人，与珠儿再次相逢时，我依旧思慕与她，并且很快与她有了私情……可她并不愿意和宛平海和离，不想因此身败名裂。

“而我也已成家立室，娶的也是将门虎女，我的夫人更是个好女人。细思之下，我也觉得不该为了过去之情，而闹得彼此声名狼藉。于是，我们约定，私下相好，互不干涉对方的家庭。

“如此相好有五年有余。我们的私情被宛烨发现了端倪，为了保密，我认宛烨做了干儿子，用钱财来收买他。

“我与我夫人有一个女儿，珠儿也有一个女儿。一直以来，珠儿想把女儿嫁去京城，她说瑜儿一心一意思慕第一公子，她想成就瑜儿这个梦想。

“为了这件事，她已经和京城的人筹谋已久。还劝我早早为自己的女儿谋一个锦绣前程。我被说动了。

“有过一日，她与我说，想让我帮她的朋友带着货出关，她朋友会给我们回扣。就这样。我们开始悄悄私下贩铁石出关……

“起初时候，数量极小，我就睁着眼闭着睁，权当是争点外块……这几年，出去的铁石量越来越大，我想收手，可他们威胁我，如果我想退出。就是通敌判国的罪人……

“期间，为了把这买卖做得更大，我不得不在桐关底下，修了一条暗道，用以放铁石出关。

“我也知道这样做，一旦查出来，罪无可恕，可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已经回不了头。

“后来，我夫人又给我生了一个儿子。自儿子出生后，我就不想干了，谁料。我儿子小小年纪竟得了怪病。为了治我儿怪病，珠儿介绍了一个大夫给我认得，还真的治好了我儿子的病。

“这个人叫卡锡，他故意接近我。在我和我的士兵身上下了蛊毒，如果我不想再做，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是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着……

“为了瞒下这件事，军中已有好几名耿直的将士死于非命。我并不想取他们性命，然，他们皆被种蛊，一旦被人发现有异心，就会被处决掉，我已然成了他们的傀儡。

“公子，窦尧干过的事，窦尧桩桩件件都认，只求罪不及子女，宽恕我妻儿，窦尧愿以死谢罪……”

说完，他重重叩头。

而珠夫人早已面无人色，心下大恨。

这个男人曾经说如何如何爱她，海誓山盟，床第之间也不知说了多少回。也曾说过，关于贩铁石一事，一旦事发，他会一力承下，谁曾想，最后把她卖得彻底的也是他。

男人这种动物，当真是不可靠。

“宛烨，你自己说。眼前这个人可是你的干爹……你用以挥霍的银子，可是你干爹给的？”萧湛看向面无人色的宛烨。

“我我我……”宛烨跪于地上，吓得结巴不成语，浑身直哆嗦，他心下很清楚，今日这一定罪，宛家要完了，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如果你有半句谎话，流放千里，终身被囚那是轻的，宛烨，在回答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了……”萧湛坐姿闲适，可说的话却透着浓浓的生杀予夺之势。

宛烨只是一个娇公子，平常时候根本没吃过什么苦，也没见过什么风浪，被这么一吓，早吓慌了，“我不撒谎，我不撒谎，窦尧的确是我的干爹……”

这件事，府里知道的人没几个，可想要查，还是查得出来的——独宛平海不知道。

当初窦尧告诉他：“你父亲善妒，我与你母亲曾是旧相识这件事，不要说给你父亲知道。如今事过境迁，我与你母亲各有生活，可千万别因为过往旧事影响了两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宛烨隐约知道母亲可能和干爹有点微妙的关系，但他一直收着干爹给的好处，哪会出卖干爹，这件事，就这般遮遮掩掩到如今……

“事情已经很明白，珠夫人，说说吧，你这是攀上了哪位高官了？”

萧湛淡淡审视着，谁能想得到，最最与世无争的这位，却给宛家闯了这么一个大祸。

还在铁矿局办差的宛平海知道后只怕要气吐血。

珠夫人呢，咬紧牙关，就是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