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当我在香港的仓库里被警方包围时,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竟然是初见关雎尔时,她在餐厅里那个羞涩的微笑。
铁窗外的天空很蓝,蓝得像她第一次见我时穿的那件衬衫。我抚摸着囚服粗糙的布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谭宗明,这个在商场上战无不胜的名字,最终败给了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和一个接手公司才几年的毛头小子。
但我父亲还在外面,传来的口信也让我深刻的认识到,我不会就此结束。蓝家、安迪、关雎尔,你们等着。我谭宗明,还会回来。
姚滨
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曲筱绡,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新生欢迎会上。她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站在讲台上表演钢琴独奏。弹错三个音,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独创的版本。全班哄笑,只有我记住了她扬着下巴的模样。
二十年过去了,那个表情我至今难忘。"姚二少,又给曲小姐当司机啊?"俱乐部的门童笑着为我拉开车门。我甩给他一张小费,懒得解释。解释什么?说我从十四岁开始喜欢曲筱绡,喜欢到现在二十四岁,还是只能做她的"朋友"?
车窗外的上海夜景流光溢彩,副驾驶上的曲筱绡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rryr的限量色号,上周刚从巴黎空运回来,我亲手送到她手上的。她啪地合上化妆镜,说道:"姚滨,今天这个局有几个投资人,你帮我看着点。特别是那个做医疗器械的刘总,听说很能喝。"
我转动方向盘,轻笑一声说道:"放心,有我在。"曲筱绡从来不知道,这些年我替她挡了多少酒,摆平了多少麻烦。就像她不知道,每次她说"姚滨是我最好的朋友"时,我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微笑。
姚氏集团的二少爷,在上海滩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到了曲筱绡面前,我永远是那个随叫随到的"朋友姚滨"。
手机震动,是大哥发来的消息:"晚上回家吃饭,林叔叔带女儿来。"我瞥了一眼,锁屏。第三十七次相亲。自从大哥接手集团,我的婚姻就成了他商业版图上的一枚棋子。
"怎么?又有相亲?"曲筱绡凑过来,香水味钻进鼻腔。我简短地应了一声:"嗯。"她突然笑了,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脸说道:"我们姚二少也有今天!记得拍照片给我看啊,我要看看什么样的千金小姐能收服你。"
胸口一阵钝痛。我强撑着扯出玩世不恭的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本少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曲筱绡接得飞快,这是我们之间的老梗。她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察觉我握方向盘的手指已经发白。
酒过三巡,曲筱绡谈成了那笔生意。我替她喝了七杯茅台,胃里火烧一样。洗手间里,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发红,领带歪斜。多可笑,姚滨,你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个有用的酒肉朋友。
曲筱绡的声音从包厢传来:"姚滨!快来,刘总说要跟你喝一杯!"我抹了把脸,重新挂上笑容:"来了!"那天晚上送她回家,她在车上睡着了。霓虹灯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瞬间刹住。
"到了。"我轻声说。曲筱绡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谢,下车时差点崴到脚。我下意识去扶,她却已经站稳,冲我挥挥手说道:"快回去吧,明天我还要开会。"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树荫后,才让司机开车。手机又震动,大哥发来一个问号。我回复:"明天开始接手进出口业务,给我半年,业绩提升20%,就别再安排相亲了。"
发完这条消息,我闭上眼睛。半年,再给我半年时间。也许有一天,曲筱绡会看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我。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我拼命工作,想向家族证明自己的时候,曲筱绡突然消失了。
"她去哪了?"我问兰兰。兰兰眼神闪烁:"就...出差吧。"我太了解曲筱绡,也太了解我们的朋友们。三个电话后,我知道了全部,曲筱绡最近总往六院跑,为了一个叫赵启平的骨科医生。
“医生?”我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冷笑。曲筱绡的br包够那个医生半年工资了吧?但当我看到曲筱绡开着一辆便宜的小车来换进口音响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套音响够买一辆她现在开过来的车还有剩余。而曲筱绡眼睛亮晶晶地说:"他喜欢音乐。"那个瞬间,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设计了那个局,让赵启平来取车时面对天价账单。看着他咬牙打电话借钱的样子,我既痛快又悲哀。曲筱绡值得更好的,但显然,那个人也不是我。他们分手后,我陪曲筱绡去了巴黎散心。香榭丽舍大街上,她突然停下来,看着一对拥吻的情侣发呆。
"姚滨,"她轻声问,"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真实的我?"我喉咙发紧,想说"我喜欢",却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回道:"因为他们都是傻子。"
回国后,我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忍着倒时差的恶心感,提着跑了半个上海买来的早餐去她家送餐上门,出了电梯,看到了赵启平和曲筱绡面对面站着在争执,曲筱绡眼角红红的样子。我知道她心里还有这个人。看到我,赵启平问曲筱绡:"这位现在跟你是什么关系?"曲筱绡立刻回道:"朋友。"
“朋友。”这个词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我忽视着赵启平眼里的得意,我笑着把早餐递给曲筱绡,说了一句,好好吃饭。转身离开。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三天后,我站在大哥办公室里说道:"大哥,非洲那个项目,我去。"大哥惊讶地抬头对我说:"小滨,肯尼亚,那边条件很艰苦。"我平静地说道:"大哥,我正好需要历练。"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曲筱绡发来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关机。
非洲的阳光毒辣,晒黑了我的皮肤,也晒干了我的矫情。白天考察矿区,做公益,开会,晚上整理报告,累到倒头就睡的日子,反而让我找回了久违的平静。
偶尔,我会拍些照片发朋友圈,旷野上的日落,当地孩子们的笑脸,还有那只总来讨食的小狐狸。它机灵的眼神让我想起某个人。我忍不住拍照发了朋友圈。
曲筱绡的评论总是第一个出现:"小心被咬!""那里好热啊!""姚滨你居然会做饭?"我没有回复,但每个标点符号都看了无数遍。
三个月后的某个下午,我正在营地外烤红薯。非洲的太阳西斜,把一切都染成金色。突然,一个熟悉的骄矜的声音刺穿了我的平静:"你这什么破地方,热死了,还全是泥,你看我的靴子!"
我僵在原地,不敢转身,生怕是幻觉。直到一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伸过来抢我的红薯。曲筱绡大声控诉着她要饿死了。我看着曲筱绡蹲在我身边,鼻尖上沾着一点灰,眼睛亮得惊人。她穿着完全不适合非洲的名牌靴子,靴子上都是泥土,却依然美得让我呼吸一滞。
"你这大小姐跑这来受这份罪干什么?"我问,声音有些发抖。"你管我。"她翻了个白眼,一如往常。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曲筱绡从来不是看不到我,而是我从未展示给她真正的自己。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姚滨,那个能在非洲开拓市场的姚滨,而不是只会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的"朋友姚滨"。
我开始带着她参与各项工作。看她惊讶地发现我能流利地用斯瓦希里语谈判,看我轻松解决困扰团队多日的物流问题。她眼中的崇拜让我既得意又心酸,原来她喜欢的一直是强大的人,而我却误以为默默守护就能赢得她的心。
篝火晚会上,当地员工唱起传统歌谣。曲筱绡喝了一点香蕉酒,脸颊绯红。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她突然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你,"我愣住了。
"怎么?我不能亲你一下吗?"她挑衅地看着我,眼神却闪烁。
我站起身,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把曲筱绡一把扛上肩头,在曲筱绡惊呼声中,大步走向我的住处。她尖叫着捶我的背,却没有真正挣扎。
那一晚,当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床上,曲筱绡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告诉我她这些年的不安,对父亲偏心的委屈,对哥哥的嫉妒,对自己不够优秀的恐惧。
"赵启平,他让我觉得自己很肤浅。我并不是多喜欢他,他就像是一种成绩单一样。你明白吗?"她靠在我胸口轻声说。我收紧手臂说道:"我明白,那是他的问题。你聪明、勇敢、重情义,比你想象的优秀得多。"
曲筱绡抬头看我,眼睛湿润问道:"那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因为我以为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陪你疯的朋友,而不是..."我顿住了。曲筱绡问道:"而不是什么?"
"而不是另一个想占有你的男人。"我轻声的回答。
曲筱绡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然后她突然说:"姚滨,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四个月零三天。"我脱口而出。她轻笑出声,然后抬头吻了我,笑着说道:"笨蛋,我早该这么做了。"
现在,曲筱绡就睡在我身边,手里还抓着半块没吃完的干面包。窗外,非洲的星空璀璨得不像话。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她,那个弹错音符却理直气壮的小女孩。
我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了她。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当你不再执着于如何成为她喜欢的样子,而是勇敢做自己时,她反而会看见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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