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日光灯在头顶排成两列,绵延至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像是无限延伸的光明隧道。右边是一条笔直的灯带,左边每隔五米就有一根横向的灯管,形成了诡异的十字交错。
四周空无一人,连脚步声的回音都被死寂吞噬。身后是一堵厚实的白墙,公交站的广告牌早已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
咔嚓。
右侧二十米外的维修间小门,门把手忽然转动起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中格外刺耳。
张明远死死盯着那扇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冷汗从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在地上。
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仿佛通向无尽的深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壁上爬行。
张明远猛地回头,后面依然是白墙,但墙面似乎在微微蠕动。等他再转回来时,瞳孔骤然收缩!
门缝里,一张巨大的人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是张黑白色的脸,像是从老式电视机里抠出来的,稀疏的黑发贴在额头上。没有身体,整个头像气球一样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它的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空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张明远全身发麻,双腿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冷汗从每个毛孔渗出,细小的血点开始在他腿上浮现,缓缓地朝上方攀援而去。那些血点组成了诡异的符号,就像某种未知的文字。
那张近两米高的人脸,正缓缓向他飘来。它的笑容越来越大,几乎要撕裂整张脸。空洞的眼睛里开始流出黑色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寂静。
张明远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公交站台边。一辆破旧的白色公交车正不停地按着喇叭,司机面色不善地盯着前方横穿马路的大妈。那大妈挎着个麻布袋,小跑着上了站台,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站台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有低头玩手机的学生,也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陆离。
但这些平常的景象此刻在张明远眼中却显得格外诡异。他的脑海中还残留着刚才那张巨大人脸的画面——那张脸占据了整个视野,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嘴角向上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又是幻觉吗?”他喃喃自语,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进入那个诡异的地下车库。路牌上清晰地写着:静安路福禄路。微风吹来,夹杂着树叶和花香的气息,这股清新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掏出手机一看,是爸妈发过来的消息。
“别提前回家,你姐叮嘱过了。缺钱跟我说。”——老爸。
“在校园里多呆一会,吃过饭再说吧。你姐的事要紧,以后你工作的事还得靠她帮忙。”——老妈。
张明远苦笑着摇了摇头。父母一如既往地把重心放在姐姐身上。也难怪,对于他们这种寻常人家,想要出人头地,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培养出一个精英子女上。而姐姐张明玉,恰好就是那个最有希望的人选。
“知道了。”他简单回了一句,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些不安和恐惧说出口。
收起手机,张明远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的一切历历在目,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仿佛还萦绕在身边。论坛上那句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如果遭遇虚妄,希望你别再找我们,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虚妄会在第三次预示时将你带走。”
“第三次...”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昨晚算一次,刚才在学校那次不算,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那刚才这次,到底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
一阵凉风吹过,张明远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虚妄是什么,也不明白那巨大人脸代表着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想就这样放弃。突然间被带到这个地方,成为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他不愿就这样白白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