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深,双溪村却不安宁。
村中点点灯火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摇曳,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
村口那间低矮的茅屋里,几个妇人围坐在油灯下,昏黄的灯光将她们紧锁的眉头照得格外分明。
“这都什么时辰了?”先前在村口讥讽李牧的瘦高老妇不停地搓着骨节突出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白日里搓麻绳留下的污渍,她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那里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这黑灯瞎火的,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六婶子别说这种丧气话。”一名圆脸妇人急忙打断,手里的针线活却不停,“三十多条汉子进山,就是遇上老虎也能应付!说不定是打着大猎物,所以路上慢了些罢了。”
“我听说狩猎队在山中留宿之事常有发生,前些日子,李牧那小子不就是在山中住了一夜吗?”
“咱们稳住心态,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未落,忽然“啪”的一声,六婶子手里的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远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回来了!”圆脸妇人第一个跳起来,差点带翻了油灯。
众人争先恐后地挤到窗前,只见漆黑的村道上,一点如豆的火光正摇摇晃晃地靠近。
“准是猎队!”圆脸妇人兴奋地绞着衣角,她贪婪舔舐着嘴唇,仿佛已经看见油汪汪的野猪肉在锅里翻滚。
“没错,就是猎队回来了!”
“不知道他们打到了什么猎物?我都快饿的受不了了,一天没吃饭,就等着他们带肉回来尝尝鲜呢!”
“该不会空手而归吧?”
“不可能,我都闻到血腥味了,好大的味道,他们一定收获满满!”
火光渐近,人影渐显。
突然,六婶子干瘦的手死死抓住了窗棂。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照得她惨白的脸上一片狰狞。
那不是凯旋的队伍。
三十多个汉子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破烂衣衫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渍,有人拖着断臂,有人脸上留着深可见骨的爪痕。
最前面的汉子举着的火把忽明忽暗,照得他们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夜风呜咽着卷过村口。
茅屋里的妇人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不知是谁的茶碗又摔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这是怎么了?”圆脸妇人冲了出去,看着自己断臂的丈夫,哭的撕心裂肺:“你的胳膊呢?这让我们以后可咋活啊?”
猎队沉寂无声,每个人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赵四嘴唇颤抖着,带着哭腔道:“我们在山中迷了路,又碰到了狼群……能逃出来,已经是祖宗保佑。”
他的话音未落,六婶子跌跌撞撞跑了出来,鸡爪般干瘦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颤声道:“柱子呢?我问你我儿子柱子呢?”
赵四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六婶子的目光扫过人群,每个汉子接触到她的目光后都不敢与之对视。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一道凄厉绝望的哭嚎,响彻在双溪村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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