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我看少夫人这次是动真格了。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虞凌云站在门外，挑眉看着她们。

这些下人之所以敢嚼舌根，除了许母暗中敲打，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们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温婉识大体的人。

徐步走入杂役房，虞凌云冷笑一声，“见了家主，为何还不下跪？”

半晌寂静，突然，房里乌泱泱跪着数十名下人，个个屏息垂首，只余屋外春鸟叽喳。

“今日我亲自前来，是要立许府新规。”

她声线清冷，目光扫过人群，“往后家务分作洒扫、膳食、护卫三司，各司设管事一名，下属若有差池，便连坐受罚。”

话音未落，人群已起骚动。

“凭什么别人的错处要让所有人买单？”一粗使婆子梗着脖子，“夫人好大的威风！咱们在许府当差十几年，还轮不到您这般作践！”

虞凌云轻笑一声，“钱婆婆去岁私吞炭火钱，而你，上月洗坏了父亲的衣服，却为禀报......”

每念一桩，阶下便有人瑟缩一分。

“若按家法，此刻诸位不是被杖责便是被逐。”

众人噤若寒蝉。

“至于月例……”

虞凌云走至众人面前，扬着下巴道：“往后按月发放，暂扣三成作保金，年关结算，勤勉者双倍返还，偷奸耍滑者......那保金，便会充作慈善钱。”

“这不公道！”

一个年轻的丫鬟瞪着她，“咱们卖力气干活，凭甚扣钱？”

虞凌云歪着头，“大门在前院，慢走不送。”

“你！”

就在此时，角落窜出个瘦小丫鬟，“奴婢愿领清洁司管事！少夫人明察，上月南院积雪未扫，便是她瞧不起少夫人，从而未擦！”

虞凌云唇角微勾，捻起块碎银抛去，“赏你的眼力见。”

众人眼底闪过贪婪。

不过半盏茶功夫，已有七八人争相检举，没有可检举的则本本分分做上了自己的事儿。

两天的时间，很快便到了。

正厅主位上，许母眼中满是焦急，这两日许府的下人可以说，是被那贱蹄子治得服服帖帖，一点错处都挑不出。

许尚书脸色阴沉，“这孽障倒是会拿捏人心！今日连刷茅厕的小厮都敢揭发别人消极怠工，再这般下去......”

“老爷就由着她胡来？”许母恶狠狠道：“那些保金说是年底结算，可万一她随便寻个由头不发了……分明是借着整顿之名，要把许府掏空！”

“父亲母亲，儿媳不负所托，下人们如今各司其职。”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跨入正厅后，只见这大春天的，许母额头上却挂着汗珠。

虞凌云凤眼闪着愉悦的光，将一摞账册放在他们面前，“这是新立的章程，请过目。”

许母指尖发颤，强笑道：“既已妥帖，掌家令......”

“母亲急什么？”

打断她的话，虞凌云凤眼微眯，“府中最大的账册，儿媳还未曾见过呢。”

之前她拿入厢房的账本，全是关于府邸采买修缮的账目。

像是田业盐业的收入支出，她是一点也没看见。

茶盏里的水溅了点出来，许尚书扯出一抹和蔼的笑，“凌云啊，那些陈年旧账杂乱得很，你怀着身子，恐不能过于劳累。”